两人手还扯在一块儿，师无涯边用食指在岳仲麟手中打旋儿，边回答道：“我还没什么困意，不太想睡，你困不困啊？”

“我也不想睡。”

师无涯并未给岳仲麟回应的时间，依旧在那儿说着，“我就是想告诉你，你爱慕我，我亦如此。我不希望我们两个在以后的相处中，你处处都把自己放在一个极低的位置上。”

“这么说显得好奇怪，明明你这样，也算得上是在宠着我。”师无涯觉得自己的话毫无逻辑可言，但依旧言道，“我只想说，我想要平视我的那个岳仲麟。”

似梦似幻，是怕梦醒以后，这一切就消散了吗？可身体却留存了这一夜的记忆，这个原因是站不住脚的。

后面那些话岳仲麟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师无涯用嘴给堵回了肚子中。

“阿麟呐，我会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吗？”师无涯回身过来，仰面而道，“可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夫了啊，你不用处处都依着我的。”

“我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我总觉得你把你自己看得太低了。可能在你们这个世界，我显得很与众不同。可在我们那个世界，我并没什么出众的。”

听到这一声，岳仲麟直接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立马收住了。然后在黑暗中凑到师无涯旁，手摸到他的脸颊，才似春风拂面般地吻了一下。

岳仲麟发笑的缘故，倒不是因为旁的。只因平日里，师无涯断不会说这样的粗话。今天肯定是疼狠了，才会这个样子。

“有此今宵，我已经满足了，以后还是我在下面就好。”岳仲麟语气轻柔，里面听不到一丝的不情愿。

其实纵使没有罩子，又怎会无依呢？

今夜燃的蜡烛共有八支之多，两两相对，互为映照。

这些蜡烛虽是同一批制作，但由于灯芯、烛长、密度等等因素的影响，燃烧的快慢也略有不同。

红烛渐渐地越来越短。但因着有个罩子，火苗就依旧静静地在那儿燃烧。倒不会因为风吹，而显得飘摇无依。

“哦？原来你喜欢被师老师坐啊。”

岳仲麟赶忙急切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岳仲麟轻声问询：“灯尽了，要不要睡？”

两人也没一直胡闹，毕竟是第一次。当他们第二遍做完作业后，就停了下来。

但是谁也没有睡意，两个人就借着烛光在那儿畅谈。天文地理，人情世故，想到什么就扯什么。也不清楚这俩人缘何这么有精神。

“阿麟，我问你啊，你被那啥的时候，痛吗？”师无涯还是问了出来，但语气中有着十足的不自信，“以前我听闻，说是在下面也会很舒服。”

岳仲麟并未回答，而是反问说：“那你呢，是不是很痛？”

“能够开开心心地，嬉笑怒骂，鲜活地与我共度一生。”

“以后说不准我们也会闹别扭，也会争吵，也会有各种各样糟心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我更想要能和你平等相处。那样我们有了争执，才能商量着来，才能不让那些事情把我们之间的感情给冲淡。”

……

师无涯的话，宛若波涛，一句又一句正如一个又一个的浪头，不断地拍打着岳仲麟的心神。初时，他还想解释反驳一下。可越听越是平静。

无涯说的不错，或许从他们相遇那刻起，他就把师无涯放在一个极高的位置上。虽然现实中，他尚比师无涯略高一些。但在他意识深处，心中的那个师无涯却是比他自己要高上好多。

他不认为把无涯看高不对，或许他能喜欢上师无涯，也有着这样的原因在内。但真的成了夫夫，好似一直这样就会不合适了？

岳仲麟并不清楚到底这样合适不合适，他不能一眼看到未来。但正如师无涯所说，他确实把一些想法藏在了心头。

他不是不想在上面。毕竟在上面的滋味已经尝过，食髓知味，自然还想着有下次、下下次……

他与无涯那般说辞，一来是因着疼惜；但其中肯定也有着，看低自己的成分在的吧？

岳仲麟一边思量，而另一边的师无涯继续剖白心迹

“而且，我也是个男人啊。正如你疼惜我，我也会想要疼惜你啊。”说完这句，师无涯羞窘地笑了下，才继续说道：“再说，技术是可以练的。等后面，我们俩肯定不会再感到这样疼了。”

师无涯非常清楚自己那技术。都是第一次，难不成他还天赋异禀？纵使阿麟不回答，他也清楚阿麟同自己一样，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而岳仲麟则沉声答道：“好。”

他一定会做一个好学收，乖乖地把作业给做好，让老师满意！

他做好决定了，要和师无涯互相平视着对方。当然疼惜还是要有的。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嘿嘿，这才好嘛。我们现在结了契，未来我们就是彼此最为亲密的人，我们是要走一辈子的！”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奇葩，洞房花烛夜在这里畅谈人生。

亦或者这就所谓的贤者时间？

管它呢，奇葩就奇葩吧。反正已经和阿麟在一起了。未来自身的小毛病，会一点一点被阿麟发现。同样的，他也会发现各种各样阿麟的小毛病。

只要他们两个人能彼此包容对方，那这些小毛病，只会成为他们未来生活的调剂。

“阿麟，你知道的，我奶奶爱听戏。”猛然又想到一出，师无涯就又开了话头。

“嗯？”

“我奶奶吧，听戏听得杂。各个地方的戏，只要好听，她就会去听。”师无涯继续解释说，“我曾跟着她听过一段昆曲。对了，你还不知道什么是昆曲。昆曲是戏曲中非常文雅的一类，本在文人士大夫之间流行。”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你大概知道什么意思就成。我想给你说的是，里面的一段唱。那是一段名为《思凡》的剧目，里面有个小尼姑，自幼被送到寺庙中。平日尽是木鱼铙钹，青灯古佛。”

“到了本该是女子婚配的年龄，她就动了春心。趁着师父师兄们不在家，就准备跑下山去。这段剧目就是展现她内心变化的过程，最终付诸于行动。”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我只记得其中一句。”师无涯说着，就开始唱道：“从今去把钟鼓楼佛殿远离却，下山去寻一个年少哥哥，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

本来这段应是旦角儿的唱。但在师无涯口中，不是旦的柔，不是生的高，而是直接用着本嗓在唱。这段唱只属于师无涯，唱得也是他自己。

“挺有意思的。”岳仲麟评价道，“不过我却不会打你，亦不会骂你。”

“这段词各人有各人的理解。而在我看来，小尼姑说的什么打她，骂她，只是她想要一个有滋有味的生活，而不是寺庙中那种了然无趣的。”

“我不是说你无趣啊。”突然意识到这样说有歧义，师无涯赶忙补充，“我是想说，只有我们互相平视对方，才会发现更多的乐趣。”

“去隔壁聘一个年少哥哥，他不打我，骂我，却会说我，笑我。”

岳仲麟脱口而出：“你已经聘到了，不许再到隔壁去。”现在可不同于师无涯刚来的时候，村西只有他们两家做邻居。

“哈哈哈，开窍真快。”

这个话题一结束，师无涯心神自然松懈下来，这才发现屋中异样。

“阿麟，你有没有觉得屋子里变冷了？”

“炉子里柴火烧没了吧？”岳仲麟推测道，“你等一会儿，我再去添点儿柴火。”

说罢，岳仲麟坐起身子，就欲披衣去添柴。

“算啦，算啦。”师无涯把岳仲麟又拉回被窝，“我们凑近一些就好。”

反正他俩正当壮年，火力旺盛，活脱脱的人形炉子。

“好，那睡吧？”岳仲麟也无异议，再说师无涯所言的，本就他心之所求。

“好，晚安，夫君～”

岳仲麟照样学样，“晚安，夫君～”

……

却不知道过了多久，师无涯还是没有睡着。

若是还未穿越，他此刻准是要摸出手机看下时间。可这里却是古代，看不了时间，师无涯只好翻了个身子，准备重新酝酿睡意。

“无涯？”

这声轻呼几不可闻，师无涯都不确定这是梦话，还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便试着小声回应道：“阿麟？”

“嗯。”

好了，破案了。他俩还是一个都没睡着。

“感觉快天明了吧？”

“应该是了。”

“那干脆不睡好了，反正早上还得去见长辈。”

岳仲麟笑了笑，“成啊，横竖都睡不着。”

“再聊会？”

岳仲麟还照着古文所载，回答了句：“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

“疼死老子了。”

终于，最后一根红烛燃尽，室内又落入一片黑暗当中。

朔日无月，烛尽无光，可以说是伸手而不见五指。但师无涯和岳仲麟都清楚，对方还是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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