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腊祭与冬狩
- 作者:风念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7-07 05:21:01
- 字数:20780
而且,到打猎的时候,不还是他们俩人在一起?
做出决定,制定计划,通知各村……
岳仲麟却只垂眸,浅浅地笑了声。
他们俩人,并没有什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容貌。而刚刚睡醒的师无涯,更是谈不上多么英俊,甚至透出来些呆憨,可岳仲麟仍旧看得心中欢喜。
转眼就到了冬狩赛会这天清晨。
若不是今日要出门,否则真的得白日……
岳仲麟略带了些发泄的情绪,在师无涯挺翘的臀部拍了一下。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也开始敢于主动做些这类情侣间玩闹的事情。
拍的这一下,使得师无涯的双眼找到了焦点。作为报复,师无涯笑吟吟地在岳仲麟的鼻头上刮了下。
但昨晚睡前,明明是师无涯半趴着,左臂侧放在其身侧,只右手搂着岳仲麟。也不知道晚上是怎么变换的造型,竟然能变成了这个样子。
岳仲麟本不想惊动师无涯,想让他多睡会儿,自己去准备早餐。可这个造型,想不惊动,实在是太难了!
纵使岳仲麟已经尽力做到轻拿轻放,可在挪动师无涯大腿的时候,还是使其惊醒了。师无涯醒来后,双眼迷离而无神地四下瞅了瞅,居然在岳仲麟腿上蹭了蹭。
岳仲麟一家起初并不是猎户。被逼到了小竹村后,生活困顿,岳仲麟的父亲才冒险进了山林。本想着进几次,生活安顿下来就务农。可后面战乱岳仲麟父亲从了军,他大哥没法子只得走了老路,捡起了猎弓……
实际上在古代,打猎可不是说打就打。在农耕社会里,单纯的野生动物资源实际上养不活多少人口,绝大多数的人还是从事农业生产。
而且相当长时期内,政府对野兽动物还有着保护举措,甚至有专门的法律。这些条条例例,基本的内核就是一个朴素的可持续发展的观念,诸如繁殖季节不许捕猎、不许捕捉幼兽母兽、禁止毁窝摸蛋等等。
师无涯和岳仲麟两人既已决定要去打猎,便开始做准备。
嘶~哈~
岳仲麟深吸了口气,复又吐出,才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然而两人没有产生丝毫不满的情绪,毕竟安全为重,冬季的山林某种程度上会更加危险。本来他们就打算喊上几个人,一起进山的。
因而当两人向爷爷提出打算进山的计划时,作为乡老的他和张游徼一商量,直接就决定进行一次集体的冬狩赛会。
就这样,好端端的两人出游,一句话的功夫就变成了一次集体活动。
天色已然露白,枯草仍挂寒霜。
岳仲麟睁开了眼睛,他没起床气,睡醒转瞬就能清醒过来。而此刻,他旁边的师无涯,正以一个极其刁钻的姿势揽着他。
情到此处,身不由己,岳仲麟附身便吻了下去。
欢喜心中起,轻吻颊上艳。
旭日尚未升,霞色已然现。
脸色娇红的师无涯,当然毫不客气地回吻上了阿麟的朱唇。稍触即走,毫不停留。
回身躺下的师无涯,复又目含春水地望着岳仲麟。
岳仲麟真的想一直这样玩闹下去,可毕竟还要去冬狩,只得含笑道:“好啦,不闹了,起床吧。”
听到这句话,刚刚回过神来的师无涯,才准备坐起穿衣。随即,他才发觉了自己奇特的睡姿。
他自小脾胃虚寒,夜里着凉就容易拉肚子。因而习惯上就会在睡觉的时候抱着些东西。之前和岳仲麟一起睡,还有着些不好意思,都是侧睡背对这对方。
但现在,怎能放着最佳的抱枕不用?况且还是加强版的,能自动产热呢。
睡姿奇怪,师无涯没有丝毫羞愧,反而笑吟吟地道:“行啊,我的压寨相公,快为你家大王更衣。”
对于师无涯时不时类似的俏皮话,岳仲麟早已习惯。于是,他带着欢喜,便开始为他家的山大王穿衣服。
今日要去狩猎,两人穿的还是圆领袍,只是色彩上换成了黑色,材质也换成了苎麻。
麻布耐磨,但缺点就是太糙、太硬。为了能易于缝制和让人穿着舒服些,这类布料需要经过一个“捣衣”的程序。
师无涯看到做这种衣服的画面时,才明白了古诗词里的“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说的是什么。
衣服即使是换了材质和颜色,但形制并没发生多大的改变。
而今日两人衣着上最大的不同,在于腰间那根革带,今日两人系的腰带名曰蹀躞带。
蹀躞带与其他腰带最不同的点在于,上面有许多扣眼,穿过扣眼可以系上垂带,垂带上又有挂钩等结构,能够悬挂各种各样实用的物件。
当然,若单单只有一些皮质的带子,未免美观不足。因而这上面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小饰物,材质贵重的有玉石、金银、牙犀,普通的亦有铜铁、鍮石。首发 www..
蹀躞带在军中极为流行,那些军户搬过来后,也把这种风气带了过来。见着好用,他们两人就找上刘州平,做了几根七环蹀躞赤铜带。
系好带子,两人就忙着洗漱。
赛会前会有一个祭礼,地点离他们村子不远,所以他们还可以有时间做个早饭。
昨日剩下了些米饭,早饭师无涯就打算做蛋炒饭。现在他们吃饭,有时候是一大家子一块吃的,有时候就各做各的。昨日就和家里人说过,今早他们自己做着吃,省得他们再做多了。
师无涯将打散的鸡蛋液下锅后,就立马用勺子快速搅动,好让其不凝结。刚开始搅拌的那一刻,师无涯忙不迭已经开始了催促,“阿麟,阿麟,快来砸蛋啦~”
眨眼的功夫,岳仲麟就把隔夜的米饭砸进了锅中。
只见那将要凝结的鸡蛋,在外力的冲击下,瞬间了纷飞成碎屑,宛若八月之木樨,小巧而金黄。而原本略有些结块的隔夜米饭,也尽数都被撞散。
师无涯顺势一翻锅,米饭就和鸡蛋花均匀地混合在了一起,黄白相间而又粒粒分明。
其实这一步,师无涯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但生活若单是这样,就未免太过乏味了。适当来些两人合力做的事情,就像给生活这道菜添了辅料,加了调料。
岳仲麟又将菜案上准备好的蒜苔丁、胡萝卜丁、香菇丁和泡好的青豆加了进去;而师无涯则负责加调料,调料不需多,单要盐一味即可。
炒饭可以说是一道至繁至简的美食。
繁在于里面可以加的辅料多种多样,上至名贵海味,下至菜园豆蔬。如此多的辅料却只为突出那最为平凡的白米饭。此为繁。
而简又在于流程简单、调料简单、配料亦可简单。不论是贵家豪宅,亦或是街头巷尾,都可以做出独属于自己家特色的炒饭。此为简。
或繁或简,全凭人的心意,这恐怕就是这道美食的妙处吧。
又翻炒了几下,便可出锅装盘。
而这时,几只小馋猫已经嗅到香味,在外面叫门了。
打开门,小家伙们今日穿的也都很精神,师无涯便将师无缺为首的几个小馋猫迎了进来。
“炒饭在锅里,你们自己去盛。”
“大哥,有了麟哥,你都不爱我了。”师无缺装模做样地说道,“以前都是帮我盛好的。”
师无涯没好气地回应:“爱吃不吃,话这么多。”
“阿缺,你再不来,我们几个就把剩下的给分了啊!”
听到岳叔岩的话,师无缺哪顾得上在这里耍嘴皮子,撒开脚丫就往厨房冲去,嘴里还喊着,“你们几个不够意思啊!要不是我告诉你们我大哥今天做炒饭,你们能吃的到吗?!”
留在原地的师无涯,和在庭院石桌上摆好他俩早餐的岳仲麟对视一笑,就坐了下来。
昨日剩下的米饭并不多,除了师无涯和岳仲麟是满满一大碗外,其他几个小家伙都只能分到一点儿。但他们原本就吃过早饭了,上师无涯这里纯粹是解馋。
随后几个小家伙,出了灶门就一人抱着一个小碗,随便找个地方就哼哧哼哧地吃得喷香。
而这边的师无涯和岳仲麟,却不管他们。
对坐而食,互喂为趣。
乐哉乐哉,妙不可语。
……
今天他们俩在蹀躞带上挂了箭袋、水壶、柴刀、小匕首、火折子以及两个皮质荷包,荷包装一些小件零碎的东西。
各式各样的挂件,悬挂在两人腰侧与跨后。既实用方便,也大方美观。
两人仍旧在衣服外面罩了件兔毛镶边对襟直领氅衣,说白了还是一件外穿的大衣。冬季衣物若是穿的太厚,不仅显得臃肿,也有些不方便,所以就用上这种不系带子的氅衣。
其实大氅这种衣服最早的用途就和现代的军大衣差不多。古代早期甲胄多是皮革而制,若是任由其风吹日晒,难免甲胄损坏太快。为了保养,只能在甲胄外再罩上一件宽大的衣服,用来保护里面的铠甲。
不过氅衣是大袖,略有不便,所以两人又在袖子那儿绑上了兽皮护腕。
氅衣宽大,虽然他们圆领袍腰带上挂了许多饰物,却并不会影响行走。而里面的圆领袍,也是开衩的,跑动都是无妨。
姜氏和奶奶不爱看这样的热闹,就留下来照顾安安和鸣扬。而爷爷因为要忙着准备祭礼,去的比他们早。
因而出了门的岳仲麟和师无涯,只需带上这几只在他们那儿蹭饭的小家伙们就成。
师无涯直接让这几个小家伙排成一列,他和岳仲麟就带着他们向着目的地跑了起来。
张叔家的三个、岳家的两个、师家的师无缺和盖小宝,总共七个孩子,跑起来还挺有气势的。
而村中其他还没出发的,看到这一队,也直接加入到了队伍中,跟着一起跑动。
人数越来越多,队伍又变成了两列、三列……
今天本来晴朗无风,可随着一群人的跑动,气流被带动,却也生出徐徐清风来。
大家伙结成队伍一起跑,本就是体育课每节课都要做的事情。众人喊着号子,迈着整齐的步伐。孩子们打头,大人们压阵,更是男女皆有,自然无比吸引人的目光。
等他们一群人接近场地时,早到的人尽数都看向他们。
这些人不仅有来准备参加狩猎的,更有一些妇人姑娘们也来观礼。
民间尚武之风兴盛,这种狩猎赛会,也是一种武力上的竞赛。万一在这里涌现出几个身手了得而又尚未婚配的少年郎,那不就是妥妥的良婿吗?
到了目的地,队伍散了后,外村的人就寻上自己相熟的,开始打听刚才为什么要排队跑。
而师无涯和岳仲麟,也带着几个小家伙们,寻上了一个适合观礼的地方。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祭祀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次的祭祀不单是为了冬狩,准确来说,冬狩都只是顺带的。
这次的祭祀实际上是岁末的腊祭,腊祭即为猎祭。把猎到的各种动物,制作成腊,也就是肉干,用来祭祀祖先与神明。以示不忘根本和祈求来年的丰收。
但随着农耕活动占据主导后,把狩猎挤到了边缘地带,腊祭就变成了用腊肉祭祀祖先的一种活动。
若是这种有一定规模的腊祭,虽然不一定会真的去狩猎,但肯定是少不了射箭比赛的。
在师爷爷确认各村人来的差不多后,就开始了祭礼。各村的人都在村正村老的约束下,肃立站立在一块。
与现代人不同,这个时期的人大多数仍旧对祖先有着深深的敬畏。就连半大的顽童,都被在场的气氛给影响,不敢发出声响。
仪式按照既定的传统,一项一项地进行下去,期间更有着奏乐。
……
射箭亦相应的礼仪规范,他们进行的是射礼最低的一等,是为“乡射”。
等乡老这些人进行了初射,声势浩大的射箭比赛就开始了。不仅有各个年龄的少年郎君,亦有一些女子穿着劲装参加比赛。
师无涯同样参加了比赛,可仅进行到第三轮就惨遭淘汰。
但是对于这个结果,师无涯颇为沾沾自喜。
毕竟他师兄陆修远才进行到第二轮。读书人也是要学习射箭的,陆修远学习时间比师无涯还长呢。两人天赋相差不大,最大不同就在于师承不同了。
败下阵来的师无涯,融身到拉拉队中,就开始给他的老师加油。
到了这时,比赛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单单的白矢、叁连、襄尺这些基本的射箭技巧的比拼,选不出优胜者。后面比赛的时候,已经开始需要射手完成一些带有表演性质的动作了。
场地中的岳仲麟无疑是一个焦点,不仅射术高超,而且身躯高大、仪表堂堂。
“左数第三个郎君唤作什么?”
一对母女听到旁边人对话,忙竖起耳朵,好多了解些讯息。
“他呀,叫做岳仲麟。去年小竹村搞什么联欢会的时候,他就表演过射箭。”另一人侃侃而谈,“我给你们讲,去年他可是仰头射了五箭,你们猜怎么着?”
一人猜测,“把鸟给射下来了?”
“嘿,单把鸟给射下来算得什么?这五箭箭无虚发,可是整整射下来六只大雁。”
“六只?你吹大牛吧?你咋不说射下来六十只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去年可是亲眼所见。”
师无涯听完这段对话,心中忍不住发笑。传的可真邪乎,明明是表演了个五箭齐发,然后又表演了次仰射,还能把这俩合在一块传。
合在一块就算了,五箭还能传成射下来六只大雁。要真是这样,恐怕天上的飞鸟都要被善射之人,尽数射杀一空了吧?
……
“彩!”
一声汇合自各个方向的喝彩声,震天动地,摄人心魄。
只见到最后一轮中,岳仲麟一箭就射中了一只狂奔的公山羊。为了增加移动靶的难度,就在那只公羊尾巴上缀上了燃烧着的茅草。
此刻的岳仲麟当真是意气风发,将猎弓举过头顶,环望过围观的人群。
明明那么多人都在向其挥手,可偏偏他眼中仅有一人。
等确定了师无涯的位置后,就大步走向师无涯。
“很棒!”
一声胜过百声,一人足慰此生。
接着两人便携手离开了此处。
这般亲密的行动,纵使不了解他们情况的人,也能察觉到些许端倪。一打听,才知道前些日那场盛大的契礼,就是这俩人的。
霎时间,不知道多少少女,刚刚感受到了春日的和煦,却又被拉回到了凛冬。
……
射杀的这只公羊,则被用来作为祭品。
献了祭品后,仪式继续进行了下去。
临出发前,师爷爷以问答的形式,再次叮嘱进山的注意事项。
“若遇幼崽母兽,则何如?”
“释之。”
“若友陷于危难,则何如?”
“助之。”
……
问话完毕,所有的队伍都向着不同的方向开始进发。
师无涯和岳仲麟,接过了家仆牵来的阿凡达也要出发了。家里的四个仆人,他们现在还没想到太好的解决办法,只好暂时维持了原样。
阿凡达背上背着这次在山林中要用到的东西。这次冬狩,与师无涯前两次那略带玩耍性质的不同,这次他们还要在山中过夜。岳仲麟不想让师无涯太遭罪,就带上了家里的驴子。
他们的队伍中,除了原本那些人,还加入了个不速之客。方应举将他妹妹方五娘托付给了他们。
这个小丫头听吴森说他们这里要搞冬狩,便瞒着她大哥,偷偷和方应举跑到这里。方应举可没胆子进山林,只得在观完礼后将方五娘托付给了他们。
每支队伍中都由进山经验丰富的人带队,有的带队的祖辈就是猎人,家里更是畜有猎犬。
与师无涯他们养的包子和馒头这类中华田园犬不同,这些猎户畜养的猎犬,身体细长,特别是其腹部明显较其胸部纤细。
这类犬只,虽然师无涯从小农村长大,却基本就没见过。但师无涯对它们却不是一点印象都无,它们的形象极为接近神话中的哮天犬,因而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些猎犬嗅觉特别灵敏,是搜寻猎物的好手。”发觉到师无涯的视线,岳仲麟就向其介绍,“你看它们的后腿,修长而有力,特别适合奔跑。”
“看起来确实比包子和馒头强。”师无涯毫不留情地将它们与自家狗子比较起来。
“我看就那样,包子馒头多聪明了!”吴森娘是包子和馒头的忠诚粉丝,每次吴森从县城回来,他娘就会嘟囔。耳濡目染之下,他本人也成了包子馒头粉。
“哈哈,我是说他们更适合打猎。”
吴森心中仍有些不赞同师无涯的说法,“包子和馒头就是没经过训练,要不肯定不会差。”
行吧,自家狗子的粉自己惹不起。
他们这队中,对山林最为熟悉的自然是岳仲麟,因而其便当仁不让的担任了带队的职责。而另一个武力出众的好手——刘州平,因为不熟悉这里,所以就负责队尾的警戒工作。
这次的队伍中,不仅有师无涯和岳仲麟这一对儿爱侣。崔鹤亭也跟着一起来了,而他们的孩子则托付给了姜氏照看。
一行人跟着岳仲麟进了林子,他们走的也是原本岳仲麟常走的道路,因而阿凡达还能跟着走。
冬日的山林,草木并不是全部都没了叶子,但还是有一种凄冷在里面。
岳仲麟一边前行,一边观察着地上的动物的踪迹与粪便。
进山的路途其实大多数时间就是走,要不是师无涯这段时间加强了锻炼,放他刚穿越那阵,肯定是不敢走这么远。
本以为方五娘会叫苦,然后这个姑娘表现一点儿不逊于其他男子。她没多说话,只是不停地四下观察。
虽然心中对这里很多事物都很好奇,可别人带着她就是不便,她不想多给别人添麻烦。
方五娘的这番表现,无疑博得了队伍里其他人的好感。山林中毕竟危险,若是问东问西,令人生厌不说,更会扰了带队人的心神。
岳仲麟发现野物后,就会引箭射上一发。若是射中,其他人就会将猎物与箭支捡回;倘若不中,只把箭支捡回,却不复追赶。
这次的冬狩,本就不是追求猎到多少猎物。只是尽可能减少些野兽的数目,使其重新与人类达成平衡。
岳仲麟看了看天色,发觉大概现在是午时,就找了溪边开阔地准备休整。
午饭师无涯打算做竹筒饭,对于竹筒饭,这里人也不感到惊奇。本就生活在山林中,这里还盛产竹子,劳动人民怎么可能不发现这些天然的炊具。
其他人虽然不惊奇,但还是更相信师无涯的手艺。因而还是师无涯负责做,其他人或是警戒或是打下手。
不过警戒的基本都是外来没见过竹子的,而小竹村原本的住户以及那些原来家乡有竹子的,不用吩咐,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砍来竹子,每间隔一个竹节,就切砍一刀,使其中间有一个完整的竹节。再将上端节间的隔断打穿,在溪水洗干净。
然后里面填充好大米、腊肉丁、冬笋丁……
再加些盐来调味,注入水,就可以架在火上烤。顶部要拿些东西堵住,这样才能保证蒸汽能够充分利用。但密封不可能严密,所以架的时候,要斜向上倾斜。
竹子本身就有水,筒内更是贮有水,所以并不需要担心其会燃烧。之前还有村中小童向师无涯,问过其中的原理呢。师无涯为了解释,就给他们做了纸锅实验。让一众孩子们大开眼界。
食材是直接置于水中的。似煮又像蒸,是蒸偏有烤,蒸、煮、烤三种烹饪方式巧妙地融合在了小小的竹筒饭中。
在等待的时间里,师无涯直接将竹筒饭交给别人看顾,就和岳仲麟坐在了溪旁闲谈。
“脚酸吗?”
“还好啦。”师无涯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和你在一起,那就是酸也行的,苦也行的,终究都会变成甜的。”
岳仲麟却不管师无涯那句还好啦,将对方的腿架在腿上,“我还是帮你揉揉吧。”一边说着,就一边开始了按摩。
这下师无涯更加惬意了,得此佳郎,夫复何求?
出来狩猎,本就是为了能有一种与家中不同的相处机会。有些时候,太过平淡了,就需要适当来些调剂。
于他们二人而言,谈情说爱要比这狩猎本身,更像是正事。
毕竟说实话,他们俩现在根本不需要靠狩猎来维持生计。
这边师无涯与岳仲麟在那儿如胶似漆,那边的崔鹤亭也躺在刘州平的腿上休息,直让一众旁人看得心痒。
若是已经结了婚的还好,这时就会想起家中爱侣。但偏偏队伍中还有些尚未婚配的。
今年除了师无涯和岳仲麟,村中适龄青年又成了几对儿,但吴森却不包括在内。饱尝狗粮的吴森,就小声向他旁边的方五娘吐槽:“看到了吧?大郎和二郎就是这样,整天旁若无人地腻歪。”
方五娘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师无涯和岳仲麟,对吴森的吐槽也听在耳中,“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的。若是恩爱,难不成还藏着掖着啊?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是这样没错。”前朝风气开放,民间对这类事并不抵触。吴森挠了挠头继续说道:“问题是,我还没有……”
方五娘快人快语,“没有那就去找呀。”
吴森嘿嘿一笑,就道:“我还想过几年快活日子呢。”
“那你就继续看着别人腻歪羡慕吧。”
现在已经有了新的东西吸引着方五娘,她的目光从师无涯和岳仲麟两人身上离开,转而投向了散发着浓郁香气、冒着浓雾的竹筒饭。
“是不是可以吃啦?”因着激动,方五娘的声音有些大。
有个人笑着回答她,“还得再等会儿。”
求之不得,方五娘悻悻地应了句,“好吧。”只好望眼欲穿般地盯着那几只竹筒饭。
她现在仿若是度秒如年,因着家境,她不是没吃过好吃的。可眼前之物对她而言,有着颇为新奇的做法,不自知中就给这道美食添上了一道滤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师无涯一句“开饭啦”,方五娘终于结束了苦等。
也不需要别人帮忙,方五娘直接用刀子学着别人的样子,将竹筒给劈开,接过别人刚刚做好的竹筷,就大快朵颐吃了起来。
略微能从中尝出来些竹子的清香,腊肉的肥肉部分近乎融化,浓郁的油香渗入每一粒米饭之间,却又因为有着其它食材的中和,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油腻。
方五娘其实还想吃的,却不好意思说。只恨自己没多报一份。
而这边的师无涯与岳仲麟,吃完自己的一份后,又打开一根竹筒,共同分食这第三份。
竹筒就那么点儿大,两人近乎额头抵着在那吃。
明明是可以分装到另外两只空竹筒中呢!
在吃饭时刻仍旧不忘秀恩爱的两人吃完后,差不多大家吃得也差不多了。又将每个人携带的盛水器物中,装满刚刚烧开的水。盖灭火堆,众人又重新踏上了狩猎之旅。
其实冬日里狩猎还有一个好处,蚊虫会少上许多,这点师无涯是最为满意的。
上午他们其实并没有深入多远,但下午他们就要朝着更深的山林中前进了。这边猎物明显比外围要多,他们也是严格按照狩猎的规矩在行事。
岳仲麟的父亲跟着一个老猎人学过,知道有些东西捕杀不得。心存敬畏,这片山林才会成为一个取之不尽的宝库。
一路上他们不仅在搜索猎物,若是看到一些药材,也会挖走,带回去。
同样的,这些药材他们也不会全数给刨了。成片的就留下来一片,需要取部分的就尽可能留下些根系。
留动物植物一丝生机,也是给他们的子孙留下生机。
缘何敬祖?或许这就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祖先留给后代的,不仅是血缘上的纽带,更是源源不竭的让他们可以生存的知识、理念与环境。
岳仲麟发现了一处粪便,就被其他人说道:“好像有山几的足迹。”
听到这个名头,师无涯略微不解,“山几?那是什么东西?”
“就野山羊。”岳仲麟解释说,“我有幸吃过一次,比家养的山羊味道还要鲜美。”
“要去看看吗?”
“走吧,顺道看看,若是有机会就捕捉,没有就算了。”
岳仲麟说的顺道,是真的顺道。他走的还是到访过的区域,他不想带着师无涯一起去冒险。
许是上天眷顾他们,还真的让他们碰到了这群家伙。但这些家伙身形实在灵敏,只被岳仲麟射到一头成年公羊,其他的尽数都跑了。
不过这就足够了,贪多反是不美。
猎到山羊后,岳仲麟就不欲再搜寻新的猎物。
晚上的宿营地,岳仲麟安排的是他和哥哥住过的一个山洞。因着许久没人造访,他们花了不少功夫,才清理出来他们能睡觉的地方。
晚饭做的是叫花鸡,毕竟野外利用天然的炊具,更为方便不是吗?除了叫花鸡,他们还用带的瓦罐焖了锅米饭,又煮了些笋汤。
吃过饭,还早,大家就围着篝火在聊天。
“师大哥,那个……”方五娘凑到师无涯旁,说话吞吞吐吐地,“我想上厕所。”
“跟我出来吧。”
师无涯还拉上岳仲麟,两人给方五娘寻了处隐蔽又安全的地方。两人于远处背对警戒,方五娘才解决了这人生大事。
野外睡觉可得有人守夜,岳仲麟与刘州平就给大家排了班。分作三班,每班守两个时辰。本来没师无涯的事情,可在他的要求下,还是安排了他和岳仲麟一起守夜。
他俩守最后两个时辰,原本大家想帮他换了,但还是谢绝了这份好意。
作为现代人,怕熬夜就像笑话差不多。
既然要守最后两个时辰,现在他们就需要休息了。虽是野外,大家还是用树枝和食盐,对牙齿做了清洁。
将树枝咬开,露出里面的粗纤维,就能勉强作为牙刷用。
岳仲麟去割了好多的枯草,铺成厚厚的草垫子,才准备和师无涯一起睡。
这时,两人把氅衣一解,其中一件铺在垫子上,另一件就作为被子。这便是大氅的另一个用途了,军士们在行军途中,身上一裹,就是简单的被褥。
他们两个人有两件,还能一件褥子一件被子。而其他人,要么直接把自己身体全部卷进去;要么就是直接躺在草垫子上,用氅衣当作被子。
两人往垫子上一躺,就缩在氅衣内。
师无涯从小到大,从没有过于野外睡觉的经历。不时外面还能传来一些动物的叫声,这一切都显得那般新奇。
大氅虽然已经算是很宽大的衣服,可他俩毕竟是成年男子,还都是身量颇大的。缩在氅衣内,比平日他们在家中睡都要离得近。
轻呼短吸,近在咫尺。
毕竟还有其他人,两人不好说话。但在氅衣内,师无涯的小动作还是不停,一会儿摸摸岳仲麟的胸膛,一会挠挠对方胳肢窝,一会亲亲对方脸蛋……
岳仲麟喜不自胜,又不堪其扰。
没办法啊,要是在家中,就没啥事了。
可问题是在这里啊!岳仲麟紧紧地将师无涯抱住,在其耳边闷声吐出“睡觉”两个字,就闭眼不再言语。
火光映衬下,师无涯却能清楚看到对方面部强忍着的细微表情。
却也不敢继续玩火,毕竟他自己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岁。
师无涯将额头轻轻地抵上岳仲麟额头,含着笑意渐渐地竟然睡着了。
或许,某人怀中即是家吧。
师无涯的右手扒着岳仲麟的左肩锁骨处。右腿也倚跨在岳仲麟的身上,关键腿还不是打直状态,而是半撑着着。至于左臂,则伸在了岳仲麟颈下。
但前些日子,不仅在小竹村发生了野猪群下山,其他地方陆陆续续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显然原有的人与动物之间的平衡,已经因为战乱带来的人口凋敝而被破坏。
所以为了重新建立新的平衡,州府已经下令让各地猎户加大进山频率。如有必要,可以组织集体进山进行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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