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真有点过日子的感觉。

等楚怀做完菜走出厨房的时候，发现家里面多了一丝喜庆的氛围。

“我几乎没有一次是和爸妈完整的吃上一顿饭的。”楚怀自嘲地笑了笑，“每顿饭要么会来许多不相干的人，大家一起虚与委蛇，要么都是在我和我爸的争吵中结束。”

他说起来的时候有些失落，“好像不管我怎么努力讨好他们，他们都不会认可我。有的时候我感觉我不属于那个家……”

秦臻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张红纸，用剪刀剪了红色的窗花贴在窗上。

“我好久没有这样吃上一顿年夜饭了。”楚怀有感而发。

“骗人，你一个小时前就吃完了一顿。”秦臻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

“那不是属于大年夜的团圆饭，那是……应酬。”楚怀想了好久，才想出一个词去形容他在楚家吃过的那顿饭。

楚怀放下两盘菜，眼睛亮亮地盯着秦臻，用夸张又浮夸的语气称赞：“你身上还藏着多少朕不知道的惊喜。”

秦臻暗想：惊喜是没有的，惊吓倒是很多。

窗外的烟花亮起，照亮了楚怀清俊温柔的脸。

阖家欢乐的日子里两个被团圆抛弃的人只能自己搜寻着过节的气氛。

秦臻的肚子开始抗议秦臻对它的虐待。

楚怀刚才在楚家只是夹了几筷子，肚子也开始饿了。

除夕的夜里还是灯火通明。

秦臻的心猛然一跳，他掩饰性地招呼楚怀：“吃饭吃饭，我饿死啦。”

这顿饭或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年夜饭。

楚怀做菜，秦臻打下手。

索性文森琳深怕楚怀饿肚子，刚采购了一冰箱新鲜事物。

两人很快地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两个圆滚滚的胖小孩穿着小肚兜抱着一条鱼，预示年年有余。

楚怀的家里是典型的灰白黑三色占领的极简装修，窗玻璃上忽然出现这么可爱喜庆的装饰，给这个冰冷的像样板间一样的房子多了一丝质朴单纯的喜庆氛围。

从小到大，不管楚怀再怎么听话懂事，再怎么优秀，南玉柔对他的亲近都带着一丝客气疏离。而楚仲景更不用说，他永远要求自己像一个机器人，听他的指令，做他心目中的楚怀。

如果说父母和孩子之间有一种天然的纽带，而楚怀却感受不到这种骨血之间带来的温度。

那个家，好像永远是在对他冷冰冰地发号施令。

“可是……如果家人之间都需要讨好的话，那家的意义又在哪里呢？”秦臻道。

楚怀一震。

秦臻说得没错。

他在楚家的意义是什么？楚家对他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你小时候呢？爸妈也没有陪你过年？”秦臻小心翼翼地问道楚怀小时候的事情，笑容里带着一丝克制。

“小时候？”楚怀听起来好像很迷茫的样子。“不，不是的。爸妈小时候对我很好的，张嫂和我说过年的时候他们会带我去游乐园。”

“张嫂和你说？”秦臻也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是的，我们的照片上面，爸爸笑得很开心，妈妈也是。”

“那是我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笑容，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楚怀道，但是他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他又有些遗憾：“等我长大了，我们一家就再也没有那样拍过一张照片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楚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看向秦臻笑眯眯地道：“今年我可是陪你过年了。”

他在暗示秦臻，想要得到秦臻关于下一年的承诺。

此刻，不远处广场上的声音传来，主持人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让我们倒数十秒，一起迎接新的一年，同时把你最想说的话告诉身边的人。

“十。”

“九。”

“队长。”秦臻忽然开口道。

“嗯？怎么了？”楚怀忽然屏住了呼吸，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倒计时。

“五。”

“四。”

“其实我想对你说，你愿不愿意……”秦臻的眼睛都红了，眼里渐渐升腾起雾气。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人群越来越激动。

而楚怀的世界里只剩下秦臻的声音。

不管下一秒秦臻说什么，他都愿意！

他愿意和秦臻在一起，不顾世俗，不顾一切：

“我愿意！”

嘭！新年的礼炮响起，新年的钟声响起，和最爱的人一起进入新的一年吧。

“啊？我还没说完，你就知道我想让你去洗碗了？队长，你真是太懂我了~”

秦臻开玩笑地说，但他看到楚怀的眼神里快要溢出去的深情一下子变成了错愕，震惊和尴尬。

甚至还有些怒气。

“我好困啊……”秦臻打了哈欠，眼泪从适时从眼角顺着流下。

原来是楚怀会错意，秦臻只是太困了红着眼睛打哈欠，他却以为是秦臻想给他表白。

收拾碗筷的时候，楚怀都压抑着怒气，手上的动作砰砰作响。

秦臻想，让楚怀收拾下碗筷，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哦对了……”秦臻像是想起了什么。

凌晨已过，外面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这世界骤然寂静，只有秦臻的声音慢慢地传进楚怀的心里：

“今年麻烦队长陪我一起过年了，如果可以的话……明年就让我陪着队长一起过年好了。”

“好。”楚怀的笑容骤然放大，他轻轻地对秦臻道：“晚安，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年年快乐。

这是楚怀的新年愿望，希望秦臻快乐。

“哈哈哈，我是不是第一个得到你新年祝福的人。”秦臻笑得有些得意。

“明年你也是第一个被我祝福的人。”楚怀笑着道，眼角的红痣都透着喜悦。

以后年年都是。

楚怀在心底暗暗地道。

秦臻在睡觉前发了一张自己剪的窗花，然后配文：新年快乐。

朝秦暮楚朝夕相处：“新年快乐！弟弟！”

秦家小天才：弟弟加油！不要理会私生饭！

秦是我臻爱：弟弟也太心灵手巧了吧！新年快乐！保持好心情哦！

那个叫朝秦暮楚朝夕相处的粉丝发现自己是第一个评论的，很兴奋地在自己评论下再发了一条：“沙发！！弟弟快告诉我是不是第一个祝你新年快乐的人！”

秦臻忽然有种恶作剧的心理，一向不回复粉丝评论的他竟然破天荒地回复粉丝：“不是。”

粉丝一看炸了，啊啊啊啊！！

弟弟回复我了！我今晚要睡不着了！

呜呜呜，弟弟说我不是第一个祝福他新年快乐的人！呜呜呜，我是个不合格的粉丝。

手机又一震。

STAY_秦臻评论了你：新年快乐。

秦臻的粉丝再一次疯了！！

“呜呜呜，弟弟我是不是你第一个祝福的人？”

那个粉丝弱弱发完以后，根本没有想等到秦臻的回复，抱着一颗砰砰跳的心脏入睡了。

没想到第二天，自己的微博炸了！

STAY_秦臻评论了你：不是。

朝秦暮楚朝夕相处：啊啊啊啊，我是不是看错了！弟弟又回复了我一次不是？虽然我不是第一个祝福他的女人也不是第一个得到他祝福的女人，但是我感觉我圆满了！啊啊啊！

底下评论：

“姐妹我酸了！”

“你火了！姐妹你终于醒了！”

“啊啊啊啊啊！弟弟回复了cp粉，四舍五入朝秦暮楚是真的呜呜呜！”

这个时候一看自己已经失去了关注度的“蒸糯米”很生气，就发了秦臻家里的照片。

STAY_秦臻STAY_秦臻为什么大过年的没有回家？

秦臻粉丝一听火大了，这是什么变态啊，竟然还拍了秦臻家里的照片。

大家非常担心秦臻的安全。

“弟弟快点搬家吧！注意安全！”

“天哪，哪来的变态怎么还溜进弟弟的家里啊啊啊啊。”

“狗公司！私生饭这么嚣张了，你们还不整治一下！”

“星程传媒垃圾公司！大过年的私生饭不放假你们倒放假了，来个人处理一下啊！”

有人抓住了重点，秦臻发的窗花旁边露出来的一点装饰好像和秦臻家里的装修不一样。

这该死的性冷淡禁欲风格的装潢倒是楚怀家的风格。

啊，这是新年第一糖！

CP粉大过年的就嗑疯了。

一下子火力充足，秦臻粉丝联合cp粉一下子涌到“蒸糯米”的微博下。

吓得“蒸糯米”直接关掉了评论。

最后秦臻和cp粉火力实在强大，甚至有粉丝盗了这个号，把这个号注销了。

奇怪的是，大家找不到这个“蒸糯米”的一点真实信息，大概“蒸糯米”这个号只是可以随时被放弃的小号。

值得庆幸的是，“蒸糯米”没有再重出江湖。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年的气氛中的时候，而楚怀的快乐并没有维持太久。

在夜里，他接到了陆慕予打给他的电话，他的语气阴森森的，像是毒蛇在黑暗里暗自攀上他的背。

他说：“这一切是不是都趁了你的意。”

他说：“拜你所赐，姑母住院了。”

楚怀的大脑里嗡嗡作响，第一时间披上衣服冲出家门。

南玉柔生病了，而且是很严重的病。

秦臻一脸得意地等待夸奖，“这样才有过年的氛围。”

连过年都饿肚子，他们真是太惨了。

两人一商量，准备自己下厨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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