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她皱眉，反而对它为什么知道更加在意。

钻石在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不打算隐瞒，“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那时的她顽劣无比，上天入地无处不去，终于有一天闯了祸。

“那日黯役和魇龙是在天界，漫天神佛居住的天之寺发现了你，你毁坏了一棵被天之寺极为重视的神树，他们大发雷霆……”

慕辛夷一怔，随后心里怦怦直跳，有种迷雾剥开的感觉。

“可在这个时候，我们出生了。”钻石看着被窝里的她，目光悠远，“我们不同于魇龙族，但又诞生在魇龙族，族人们知道后喜极而泣，因为这证明他们并不是极恶之人。”

作为跟魇龙族气息不同，十分纯净的慕辛夷，自然成了族人特殊照顾的对象，这是恩赐，她就是带领他们走出尴尬境地的少主。

黯役和魇龙，一个是有自己意识，在族中身为长老一般的存在，一个是攻击性极大但没有自主的虚影，他们主动承担起照顾慕辛夷的责任。

“……”慕辛夷翻了它一眼，躺下来说，“睡吧。”

“你不信？！”钻石猛地坐起来，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事搁它身上它也不信，“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真的。”

“我们一族就叫魇龙族，可却跟龙一点关都没有，我们是由恶意与怨念而生，不被世间所容，但可笑的是，我们就是出生了。”

回到境内后，牧邀请她到自己那里坐坐，但被慕辛夷拒绝，“我先回家，跟我爹报个平安，等会儿再来找你。”

慕府，得知慕春堂的队伍回来后，慕忠国和慕月颜一起等着她。

在他们父女俩仔细的检查下，慕辛夷才被允许去休息。厨房里早早的备好了热水，她两条胳膊放在木桶上，深呼一口浊气，然后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终于可以休息了。”

汐舞国连胜两战，虽然不是国家军队，但如今慕春堂的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是从汐舞国走出去的组织。

钻石回忆起以前的事，其实那么多年过去，它也忘记了很多，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

“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们的栖身之所，又因为气息太重总是被他们发现，所以只能四处流浪。”

“击退一次，他们还会再来第二次，解决不完。”钻石的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并不惊讶。

“慕辛夷。”钻石的声音从她的胸腔处传来，“龙族并没有那么好解决。”它还是决定告诉她。

慕辛夷睁开眼睛，放松的神情因这句话而出现裂痕，“怎么说？”

在钻石的声音刚开始响起时，慕辛夷打断它，声音虚晃道，“你等等，等我穿好衣服。”

待她穿戴完毕，钻石坐在她的床边。

钻石说着说着便没了音，它记得中间应该还有事情发生的，可却如何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慕辛夷被送进轮回，来了下界。

“然后将我从你体内剥离，把你送进轮回，经历七情六欲之苦。”

“自你离开后，整个魇龙族土崩瓦解，只剩黯役和魇龙，黯役跟着一起下去，而魇龙不知所踪。”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有了意识，准备报复了。”

报复的原因不用想，他的原身本就是奠定了他睚眦必报的基础，而又因为流浪的这些年来受尽排挤冷眼，心生怨恨不满，一起爆发了。

“龙族与他外形最是相似，而且灵智不高，成了他利用的对象。据我了解，一旦开始，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慕辛夷的脸上盖着被子，钻石看不清她的神情。

原来如此，萧随青的天赋圣能就是占星术，在她与青羽澈出生的时候一定是算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计划了那一出。

怪不得萧随青会以自己为诱饵，吸引魇龙心甘情愿，自投罗网，那时的魇龙意识尚未完全自主，这是在利用他护着自己的本能。

眼中的泪水打着转，慕辛夷仰头，不让它流出来。

“既然你说那些神佛把你从我的身体剥离出来，填进去的又是什么？”她掀开被子。

钻石没想到她发现了这一点，低着头支支吾吾。

慕辛夷哂笑，移开目光，冷冷道，“是魇龙族的本源。”

而他们的本源就是怨念，修炼之人的怨念是魔气。

送她进轮回必须体魄完整，虽不知道为什么要抽出一部分，但要顺利，必须补上，最好的办法就是与她族人相同的气息。

“既然把你抽出来，那他们又怎么可能让你又找上我？”

“是萧随青。”钻石选择拖盘而出，“在凤栖大陆，是他找上的我。”

“他？”这天下真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吗？

“……当时那神佛里，有没有他？”

钻石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慕辛夷自嘲一笑，她也觉得自己魔怔了。

钻石没有再打扰慕辛夷，让她自己先消化消化。

对于身世之谜，慕辛夷已经从之前的蛛丝马迹中自己推测了一些。黯役称呼自己为少主，那么他们之间就是一个家族的关系，可那时自己是青鸾，黯役是黑曜蟒，家族关系不存在，那就是种族，这是其一。

联姻之战中，魇龙冲进阵法，以保护的姿态围在她身边，这是其二。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她有没有执念，有没有走火入魔，当然不会毫无感觉，这是其三。

这三样她推测过很多结果和联系，但在钻石说出来后，她还是吃了一惊。

不管是谁，在知道自己最开始是被整个世界排斥的不明物种，心里都不会好受。

慕辛夷将被子重新盖在头上，没一会儿呼吸变得均匀起来。在梦里她梦到了钻石说的那些场景，见到黯役，魇龙和其他族人，最后画面定格在了庄严恢宏，金缕玉石建造而成的宫殿寺宇前，再也没有前进一分。

“其实我们的本源是一个人。”

钻石听见慕辛夷的感慨，有些不忍心。她接连经历了两场战事，身心俱疲，唯一欣慰的也只是青鸾之身与自己的完全融合，可龙族这件事没有她想象的这样简单。

慕辛夷不知道，可钻石很清楚，魇龙已经卷土重来了，若不是他们这次来凤栖大陆，指不定这里就成了他的另一个根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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