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端正正的与他对视，我双手握拳内里细汗涔涔:“我在乎你，不想因为这件事对我们之间的关系造成不良影响。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有独立人格有独立空间固然重要，但涉及到我们对另一半的感受时，不管是好的或是坏的，都不该强行镇压在身体里，都该第一时间直面。而我这么刻意与你重新探讨这个话题，并非是我在奴化我自己，我从未有过那种想法，我成为了你的女人，我的过去也该清清白白才能不愧对于你。我更侧重的点是，我从未对你隐瞒过我与何西峰真实的婚内相处模式，更没有为了获得你更多珍爱对你谎言连篇，我更不该承受刘艳虹胡言乱语招致的恶果。可能我是有些激动，也可能有些词不达意，但希望你懂我意思。”

“我一直懂卓太太的意思。但卓太太不够懂我，反而徒添了我的困顿。”

叹了一口气，卓悦放下蛋糕时又起身，他紧挨着我身体落座，手随即环上来:“你是对我多没信心，才会这么过度紧张？没能在刘艳虹上门找茬就第一时间赶到保护好你，让你一人与她单打独斗，我已经很愧疚。想到我在场的情况下，竟然反应迟钝让她有机会将那些难听至极的话说出来伤害到你，我更羞愧难当。”

单听他这么说，我心就悬起来了，再看卓悦接电话过程里话少得可怜眉头还渐渐蹙起，我更是料到有些变数，他一挂掉电话我忙不迭问:“铁华怎么说，是不是不够证据把刘艳虹关起来，总不会是就带她回派出所教训几句，就把人放了吧？”

唇瓣微动，卓悦吐出来的话令我目瞪口呆。

讪讪匿入眉缝，卓悦浅力扶了扶我腰:“人总不能是一成不变的。而且人在单身时与脱单后，呈现出两种不同状态再正常不过。我这样的情况，最多算是单身不知情珍贵，脱单方知两情相悦难得，我想尽自己可能对卓太太更好，更周到，这都是正常的递进….我编不下去了，我承认我所有曾经故弄玄虚吹过的牛皮，都变成巴掌扇在我脸上，脸打得太痛，脸皮也变得薄，跪求卓太太怜惜，少些取笑我。”

听着他从振振有词再到后面疲于挣扎直接放弃治疗，我一个没忍住笑出来:“原来卓先生所谓高冷理智稳重全是人设，一谈恋爱就得崩？”

“那也得要看与谁谈恋爱。”

平心而论卓悦语气缓和而包容，他不像是有阴阳怪气另有所指的意思，但他却像是在我心里打了一场极度完美的保龄球，滚球滑过之处那些原本四稳八达的球瓶应声跌落，沉沉撞击后碎成大片砂砾，硌得我心尖寸寸隐痛。

所以哪怕卓悦再睿智过人，他骨子里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他与大部分人那般拥有着世俗的偏见，又或是我重逢后为在与他擂台战中立于不败之地，我外强中干的嘴炮令他觉得我轻佻，也又可能是因为我与他初开始是契约，后来却偏离契约轨迹，所以他推己及人，他觉得我在与何西峰相处的过程中，也会被成年人难以剔除的荷尔蒙作祟着支配着滚向欲望深渊吗？

尽管我与他说过，我和何西峰不曾有过，他半信半疑的在骨子某处埋雷，事到如今被刘艳虹轻飘飘不需要负责任的几句话，就彻底点爆？

将摔得糟糕的裱花撇掉，卓悦把外形保持得最好那块蛋糕切好递向我，他语速慢慢:“哪怕你曾经与何西峰有过什么，秦时九你也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你首先是你自己，才是我的太太。在你没有我参与的那段过去里，你不管是以哪种状态来度过生活每一刻，那都是你的自由，你的灵魂，你的身体，当然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放到任何你想要放到的地方去，你不必为此受累，受困其中。我对于你过去与何西峰是哪种相处状态，已经不再好奇。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

揽着我的力度忽倏强势，卓悦气息顿敛:“人设在卓太太面前一文不值。为卓太太破旧立新是我的荣幸。”

我还没来得及吐槽他开始往矫情油腻的方向发展了，卓悦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扫了屏幕一眼说:“铁华打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处理刘艳虹那事遇到阻滞了，我先接。”

“我原本不这么认为。可你不觉得自己很反常吗？自从刘艳虹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之后，你就呈现出一种不太开心又不愿意磊落释放出来的状态。”

他越是以势要避过沟壑的姿态面对，我越激动，声音到后期基本起颤，犹如柳絮般一抖就落:“我对何西峰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喜欢，何西峰对我也没有，我们之间更无相互的欲望，更别提有什么深入接触。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提及这些，如果你卓悦心里面有芥蒂，你觉得我秦时九在你之前曾经有过一段婚姻，又或者你觉得我这些话里有水分，令你心里不舒服了，你都可以大大方方讲出来。你不需要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故作海纳百川对我包容无限那样，恰恰你这样的态度，更令我难受。整得好像我秦时九骗了你，你却宽宏大量原谅了我一样。我吞不下这些不该我受的委屈，如果我说话直接令你不爽了，望见谅。毕竟先是你让我不爽的，我只能算是礼尚往来。”

视线徒然拢聚，卓悦并将它们全部倾倒在我脸上:“卓太太认为我傻？认为我是那种没半点自己判断力，思维只会跟着别人嘴巴跑的那类人？”

停顿片刻后，卓悦声线缓而郁郁:“也就是在刚刚我猛然惊觉，因为这当中涉及到了你，这份负面情绪竟然变得难以消化，我多次压下它又重新探出头来。我这样状态说好听些是过分在意衍生出紧迫感，但实际上它百害无一利，若我放任它壮大，慢慢的我会被它绑架，我会在以后与你相处里，先是过分强求我自己必须做到极致，进而可能强求你也要对我做到极致，这是个危险信号，我必须将它斩断在萌芽状态。秦时九，我刚刚并没有要回避问题的意思，我只是在调整自己，我不想把我过于糟糕的那一面呈给你。”

卧了个槽了！果真男女思维差异好大啊！我这头脑海中都快集结出个卓悦不信任我的悲情小电影了，他丫的却是困在没好好保护我的庸人自扰里？

不禁哑言失笑，我立马恢复到轻松状态掐他胳膊，语气里不自觉带着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嘚瑟:“简直是不知不觉啊，卓悦你就到了这种状态。此前你不是挺游刃有余，常常将我推到前线搏杀并美其名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吗？你可没少说，我与其等别人来保护还不如强大到能自保，我要长成参天大树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现在我觉得我的战斗力时常满血在线，反倒是你死磕着计较他到底有没有第一时间给我出到力了？”

没接那块蛋糕，随着心潮澎湃我咬紧了唇，直到痛感触底反弹才松开，我再开声已有些梗顿:“我当然知道我的身体与我的灵魂全凭我做主，但我没做过的事，我不喜欢有任何人通过臆想的方式加注在我身上。卓悦我之前也有和你说过，我跟何西峰由始至终就是契约婚姻，不管是拿证前还是拿证后，都保持着特别纯粹的拍档关系，由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肢体上的亲密接触。”

直接把蛋糕放在我面前，卓悦眉心浅锁:“想吃蛋糕，不然都要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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