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我脑海中不断回放卓扬与我交锋时所有细枝末叶，在反复揣摩卓扬的意图后我决定暂时吞下这一口恶气。

卓悦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绝对不能让他后方起火。

数字倒是挺好，就是要翻完它再从中提取有效信息，工作量大到感人。

但再麻烦，也好过我像无头苍蝇去抓瞎，我就此沉下心来从最新开始看，一连戳了将近百条毫无所获，眼睛已经涨到发涩，我站起来去倒水，屹在落地窗前慢慢喝。

就这么脑仁痛一路回到家里，我把地来来回回拖了三圈，困在胸膛的郁结终于散掉大半，我歇了一阵然后给宋艾打电话，我请求她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把卓扬近这几个月来的通话记录打给我。

聊到后面，宋艾与我分享了卓悦创业初期的万般艰辛，她越说越触动，难免哽咽起来，我说了很多话宽慰，并提起她过不了多久会入职万和，届时我们一起努力开拓大客户，宋艾被我这临时绘的蓝图打鸡血，她终于敞开心，挂掉电话不多时就将卓扬的邮箱账户密码一并给我发了过来。

我现在用的笔记本是万和的公配，为避免不幸泄露浏览痕迹，我将何西峰生前宝贝的平板拿来。

这个邮箱真的承受了它无法承受之重，收件箱里未读数9988条，而草稿箱的数量也高达6888条。

“懂了懂了。你就是让我保密嘛。”

停了一会宋艾继续说道:“我手上有个卓扬以前用过的163邮箱，是他以前用来寄存些资料用的。我不是帮他打理一切吗，偶尔会帮他登上去看看有没有重要邮件，但实际上这几年大多数都是推销信息，未读的垃圾消息都快上万条了。我没那个闲工夫去翻，如果你有需要，你可以拿着去看看。兴许能找到点线索，当然，不一定。如果你不想要就算了。”

惊喜过盛之余，我也有些忐忑:“想要。但小艾你就不怕我拿了这些去干坏事？还有你把它给我，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这么轻松自如说出那么禽兽的话，卓扬先是轻轻笑两声，后来他直接不再收敛疯狂起来，他那些沾满怨与毒的笑声在这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滚成一团再向我回扎，震耳发聩。

身体里忽然恶念呐喊，我根本控制不住的朝卓扬扑上去，双手合团掐住他的脖子，我重新捡拾起高度优势来，身体越往后倾，卓扬越是被我扼得翻白眼，我直到他瞳仁有略微扩散状，才意犹未尽松开手来。

任他呛咳泉涌，我抓起他的头发将他的耳朵扯到我嘴边来，我也以他刚刚诅咒卓悦时那种慢若蜗牛跑步的语速:“你找我事，我奉陪到底。但你卓扬敢动卓悦一个试试，那我就敢杀了你。不信你可以试试，是你先搞倒卓悦，还是我先让你命及黄泉。”

语气里情绪澎湃如潮，卓扬将嘲弄把控得更是登峰造极，他仿佛不是卓悦的弟弟，而是与卓悦有着血海深仇势不两立的敌人，他一字一顿:“反正卓悦不是时常标榜他多挂念已经死掉的妈妈吗，那他就去死好了，他死了，就能下去地狱陪妈妈了。”

“我实话说，之前听卓扬偶尔提起你，我真把你当成那种乱七八糟的人。但我不是那种人云亦云的类型，我看人有我自己那一套。通过这段时间接触，你在我看来多少比卓扬那种拎不清的猪脑子靠谱。这个邮箱吧，这几年卓扬基本没怎么登录。前阵子我不是跟他吵架吗，我气起来还把密码给改了，他上不去了，你随便翻，啥事没有。”

停了停，宋艾语气幽幽然:“只要你多帮帮我哥就好了。我哥真的好辛苦，又要在外打拼跟一堆人斗，家里还有个不成气候缺心眼的弟弟。他这些年吃的苦头不比卓扬少的。”

余光收纳到卓扬脸一寸寸煞白下去，我非但没有怼赢他的快感，内心反而有止不住的惊惶。

我快关上门车时，卓扬忽然一声冷笑:“秦时九你就是攀龙附凤的婊子而已，把自己美化得那么深情，你就不知道羞耻两字怎么写吗？如果当年被撞断腿的人是卓悦，如果现在有钱事业风生水起的人是我，你甚至连多看卓悦一眼都不会，你只会使出浑身解数来勾引我，求我上你。你当年其实一直在我与卓悦之间摇摆是不是，最终你选择卓悦不是因为你有多爱他，而是你有多爱钱！”

挺直腰杆，我气势如虹:“你是废柴，你说什么都对。我不想跟你杠，毕竟你已经够惨了。”

我本以为她会有些为难，也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宋艾答应得干脆，她说这些年卓扬的电话费全是她经手，她甚至连去营业厅都不需要，直接在网上都可以帮我调出来。

短短半小时，宋艾就把资料打包给我发过来了，她又重新给我打电话过来:“怎么忽然要这个，是我哥要吗？”

余光不经意往前落，不远处那一幕却令我平和的心风烟迭起着。

卓悦在外面，与他一起的还有几个小时前怂恿教唆我无果而气急败坏的齐舒。

迟疑了一下，我斟酌着说:“是我自己要的。小艾，其实早前你在医院说卓扬的双腿是我害断的，我当时心里就有个坑了，但后来卓扬否认了，我就觉得是不是你讨厌我才瞎编的。可最近吧，我反观卓扬知道我和你哥结婚以来，他明面上对我态度还好，私底下却换了个人似的，对我不冷不热就算了，还语带讽刺。搞得我现在很懵懂，卓扬是不是真的对我有什么误会？尽管我扪心自问，我从一开始就只有意与你哥发展男女关系，我与卓扬之间没有过越界的交流。不过既然是一家人，我还是想着能解开误会比较好。你哥吧最近工作强度特别大，我不想占用他的时间，也不想让他夹在中间为难。你应该懂我意思吧。”

即使已咳出生理性的眼泪，卓扬还是以牛逼闪闪不甘示弱的眼神与我对峙，我更用力扯他头发，眼看他痛得满脸肌肉狰狞，我还继续加码:“你这种人，即使给你双腿健全，你也不过是废柴一个。一个不懂感恩没有心肝的人，活着就是浪费地球资源。只要你敢把手伸向卓悦，即使我拿一生牢狱之灾，也要把你这种魔鬼扭送回地狱。不要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不怕你可以试试。”

以压倒性气势镇得卓扬眼中露怯，我甩开他头也不回一拐一拐往自己车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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