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孰轻孰重里各种权衡后，我每打出半只字都需反复拿捏，我对钟小纯所涉之事避而不谈，而是:“既然你想与卓扬继续在一起，又何必跟唐江揪扯不清。”

“我做任何事，不需要向你交代。我不用你来教我做事。”

他直将我吻直窒息，才缓缓松开，转而用手紧抱我:“秦时九，你要远离那些与你三观不合，气场不合，不对盘的那些人。毕竟这类人除了给你带来消极并影响你的心情外，起不到任何正面作用。不管钟小纯是否认识何西峰，她没底线没下限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而没底线没下限的人，真的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对于这种人敬而远之，才是最正确的处理方式。至于钟小纯，她从卓扬那样骗去的50万，就当是给卓扬交了学费，这事告一段落，关于钟小纯这人我懒得理会，就任由她自生自灭。”

这倒是在我意料之外，我眼睛都瞪圆了:“什么？”

如法炮制再度撤回前文后，钟小纯字里行间慢慢有些气鼓鼓的，她逐渐有些谴谪意味:“徐菲都告诉我了，大约是你在医院碰到的我和唐江，并且多管闲事到把这个告诉卓悦，卓悦明知道他那个残废弟弟不是什么善茬，他还要参与进来，让徐菲威胁我，弄走我。这事的根源问题在你，但凡你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该自己搭理的事别搭理，我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你就给个准话，你到底帮不帮我回到卓扬身边？我只问你这一次，逾期不候。”

一顿折腾下来，潦草洗了洗，我软绵绵瘫在床上动都不想动，倒是卓悦像是刚刚打过鸡血般，他拥着我开始天南地北的聊，聊着聊着我们的话题又回到我们共同的轨迹上，再次回到我大学期间时发生过的林林总总。

气氛太好，好到让我感觉我对他哪怕有半分隐瞒，都会让我们这段失去后却有幸重来的爱情蒙尘，我于是话锋一偏:“卓悦，我们聊聊钟小纯这个人呗？前两天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徐菲告诉我，原来钟小纯与何西峰一早认识。我当时就…..”

毫无征兆的，卓悦的唇倏然再贴过来，他声线含糊:“不要提及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破坏气氛。”

这时卓悦出来了。

洗了个神清气爽的热水澡，他的酒劲分明散去许多，他步履稳稳并能腾出余力与我戏谑，他特别用力拍了拍我的屁股，带着暧昧的亲昵与旖旎:“快去洗。”

收拾好出来，我见卓悦开着床头灯，他背靠枕头坐在等我，我三两下做完基础护肤，随即挤到他身边，自然而然抱住他胳膊:“你喝那么多，头得多沉，怎么不先睡。”

带着疏远与不耐的敷衍，钟小纯甚至连个句号都懒得打。

盯着这行字看得知道眼睛灰花，我权衡斟酌后回复她:“怎么说？”

可能是在等我回复时钟小纯已经不断打字，她几乎是紧掐我其后:“秦时九，你一向不喜欢我，不待见我，你忽然加我，难道是转性了，忽然喜欢我这种类型，要跟我交朋友吗？你安的什么心，我都知道。不要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聪明，也不要认为你自己隐藏得很好。如果我没猜错，秦时九你应该很疑惑当年到底是谁冒充你接卓悦的电话，你应该也很有兴趣知道到底是谁指使人冒充的你，指使的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你有怀疑过徐菲，更怀疑过我，但你也只是停留在怀疑阶段，暂时没找到答案。你想知道的事，我都可以为你提供答案。作为交换，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她说:“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想做点睡前运动锻炼锻炼身体，锻炼完再睡。”

唇压过来，并裹挟着浅浅酒气，卓悦紧贴着我，手已轻车熟路探入，他的指腹仿佛是带着火焰，每每触到都给我带来阵阵能翻天覆地般的灼热，我的身体一软，难以自控沉入他怀里，随他带我上天或入地。

而以钟小纯这么全凭随心出牌的性子，我要与她谋合某些事，则意味着我随时可能需要承担她的随性带来的风浪，稍有不慎，我甚至可能被钟小纯推到悬崖边上进退维谷。

透过这层层叠叠的文字，我终于顿悟为什么从初见开始，钟小纯就会给我那么多不自在感觉。她之前种种浮于表面的绿茶表现，都不过是为掩饰她躲在那副虚浮皮囊下种种深若江河的暗涌。

她远比我想象中的聪明，她在谋划的事，也跳脱在我的预设之外。

就跟防贼般，钟小纯对发出又撤回的戏码乐此不惫，转眼我与她的对话框里，只剩下我发的寥寥数字。

尽管我有强烈预感，钟小纯手里真的掌握住足够震撼的信息，可她这人我暂时还吃不透，我与她同行无疑与虎谋皮，艰难踌躇后，我没有再回复。

“钟小纯靠近卓扬的目的，就是为了钱。这短短几个月，钟小纯分别以老家房子楼顶漏水需要修葺，家人身体不好需要住院等等看似不可抗力的原因为理由，陆陆续续从卓扬手里拿钱。她刚开始只是一万两万的要，后来胃口越大，低于十万都不张嘴。这几年以来，我每个月固定给卓扬零用钱，逢年过节时碰到我出差在外无法陪伴他，我无奈只能通过物质得方式补偿。生病后，卓扬鲜少出门，也极少有社交，他的衣食住行也有小艾操持着，所以这些年他小有积蓄。即使小艾终日陪伴，卓扬还是感到孤独吧。即使卓扬明知他与钟小纯的关系不纯粹，他还是愿意为钟小纯花钱。他享受为钟小纯花钱那一刻，钟小纯回馈的热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钟小纯一来二去在卓扬这里要去了50万。”

顿了顿，卓悦面色寡淡:“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图钱。她靠近卓扬是为了图钱，与唐江鬼混也是为了钱。一个为了钱，不断放任自己的底线与下限的人，我真的不知她有什么值得我们拿来讨论与分析的点。秦时九，钟小纯已经是过去式，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再与她有任何交集，无视她即可。”

喉咙里的千军万马被彻底摁了下去，我一时紊乱得无从表达，半响我才能勉强挤出一句:“那好吧。”

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卓悦浅浅声:“也很晚了，睡吧。”

与我并挨着躺下后，卓悦就像安抚一只小猫小狗似的继续抚动我的头发:“快睡了。”

心安得莫名，我眼皮子靠着打了一阵子架，就此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我醒得异常早，天色尚且有些浅浅灰浅浅蒙，而卓悦睡着的半张床已经空了。

知道他一向有晨跑的习惯，我带着些刚刚起床的懵懂木滞了一阵子，我卷裹着被子摸到手机，却猛然发现钟小纯在半夜时分给我发了条微信。

我点开，跃入眼帘的那两行字使我瞳孔涨至发直。

而钟小纯，她就像聒噪过后疲惫的蝉，沉寂了下去。

钟小纯这一波开门见山远在我意料之外，我手开始浅浅抖，半响才打出寥寥数字:“你说。”

谨慎得近乎病态，钟小纯现在抢在最后时限前将她刚刚那段长篇大论撤回，她再慢慢输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我重新弄回到卓扬身边，让我继续以他女朋友的身份留在他身边。我只需要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我会自行离开，到时我会为你提供你想要的答案。我不会跟你写保证书，我也没有办法向你保证我一定说到做到，你只能是赌这一把。你也可以拒绝我，但我能说，你唯有紧跟我这条线，才有可能慢慢接近真相，慢慢揭开五年前那些暗涌的神秘面纱。最后，我对你的唯一要求是，对我们交易这件事保密，只要你向任何人透露一点点，交易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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