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我陷在恍惚里半响没出来。

我有股浓浓预感，在这件事上卓悦对我或多或少的有隐瞒。

想到王可可曾经到过叶玫的游艇上，陈慧慧也有揣测过就是叶玫邀请王可可相聚，那我就直接把行动地点选到大梅沙游艇会那一带得了。

通过地图搜索锁定游艇会附近一逼格奇高的咖啡厅后，我给陈慧慧打电话，厚着脸皮给她微信转了五千块活动经费，让她帮我把王可可约出去醉生梦死，把她灌到难以自理接不到电话的程度。

理性与感性激烈较量后，我筋疲力尽缩在软绵绵卡座里，最后理性完败，我愿意相信卓悦刻意隐去些信息是为我好。

临近周末，下午我手头上事情不多，我在微信找宋艾聊了一阵后把话题引到钟小纯身上，可不想宋艾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对钟小纯那点唏嘘与同情似乎已经被工作琐碎消磨掉得没剩多少，她就言简意赅告知我钟小纯亲友接走她安顿好后，已经主动与万和取得联系，并已经全额支取工伤补偿金，这事已告一段落，以后除非钟小纯治愈重新出现，否则她也很难刮听到钟小纯消息。

我隐约感觉到宋艾这答复里有些刻意味道，可我又说不上来哪哪不对劲。鉴于我与钟小纯来往基础浅薄，我对她仍旧处于一知半解探索阶段，而我眼下身边也是波涛不断，我自顾难暇，更别提透过大海捞针的方式去找她出来，也就只能暂搁一旁了。

心情却也无可避免被牵连得阴霾，我郁郁熬至下班回到车里整理了一下，重新将试探叶玫与王可可关系的事提上日程。

有卓悦与莫先生先后实锤，那估计我此时此刻也很难联系得上何姜海，更别提亲自向他确认了。

与其说认同了这一答案，不如说是暂时没别的答案，只能任由它暂时填补空缺，我理了理思路，趁机旧话重提:“莫先生，我之前跟你说的，关于钟小纯…..”

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莫宇寻轻描淡写:“我猜到弟妹要说什么。我的回答是，不想帮。每个人各有造化，我会默默祝福钟小纯早日康复，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答完，不等我发出疑问，卓悦紧接着说:“如你昨晚所说，莫宇寻最近确实在邀请西峰画廊老员工回去上班，何姜海也在被邀请之列。上次何姜海与你冲突后，郑玲还留他在身边一段时间，前阵子何姜海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郑玲的客户，郑玲一气之下辞退了他。他刚失意，莫宇寻竟然聘请他掌管着整个画廊，他立马自动代入，觉得莫宇寻是他衣食父母，他就该为莫宇寻鞠躬尽瘁。他从莫宇寻请回所有同事唯独避开你这个节点，又从道听途说莫宇寻与你不和，他曾经咽不下去那口气也作祟，多重情绪作用下，他找人盯你，想给你点教训。所以他花一千块钱找人把你捂晕，就是想让你摔个脑震荡或者摔伤哪里，吃点身体上苦头。”

卓悦这番表达可谓有条有理了，但我还是有些消化不过来:“我和何姜海认识也有五年，他那人是嘴巴很欠很自以为是，可他本质上挺怂的。而且他一直不学无术脑子里全是草包，他不可能想得到用恩氟烷来捂晕人啊。卓悦，这事会不会有哪里出错了。行吧，就算是何姜海去找的人，说不定何姜海还不是策划这件事最后一环，他可能背后还有大boss吧？可能是…..”

“郑玲”两字即将呼之欲出之际，我蓦然想到韶关山庄项目开启新初，先别说一堆事没捋顺，就连资金后继接驳都是个大问题，我要是在这时将矛头直指向郑玲，可能会引发一场海啸。它可能会正面袭击万和，也可能直面我，并是由卓悦主导。

“何姜海。”

就这样，莫宇寻撂了电话。

他拒绝的态度如此鲜明，我即使空有厚脸皮也鉴于我与莫宇寻始终属于半对峙的尴尬里，我拿起手机又放下了。

在开始与结束里游刃有余，卓悦继续道:“秦时九，我要出发去机场了。”

任由前话尴尬悬空，我捡捋了一下声线，说:“那，何姜海现在怎么样？就由得他逍遥法外？”

“铁华已经去处理了。铁华给我的承诺是，会竭力争取，多关他几天。”

就跟排着队似的，我手机因为通话运作引发的微烫还没彻底消融，莫宇寻就打了进来。

他唯有这一次，与卓悦达成了共鸣。

真的就是那种不会拐弯抹角直来直去的性格，陈慧慧迅速收钱，隔几分钟后她回复我已与王可可约好，她并承诺我会在两小时内让王可可醉得忘了她姓啥名谁。

即使没有百分百确定陈慧慧真能拿捏住王可可，但我也想蹲个运气，结束通话后我如期往游艇会出发，率先在咖啡厅停车场占据了最有利于观察隐秘系数也不错的位置。

大约十点左右收到陈慧慧已经把王可可灌得差不多的反馈，我请求陈慧慧起码再帮我拖住王可可两个小时得到肯定答复后，我打开了常用手机的录音软件，直接架上变音器用临时手机拨通了叶玫电话。

可能是看我这串号码像推销电话，响铃没两声，叶玫掐断了线。

早就料到她会拒接，我火速给她发了一行字:“我们的事情可能马上要败露了！”

本来就是不那么干净的人，叶玫心里的鬼可是一群群的，隔没多久她主动回拨了过去。

充满警惕，叶玫妄图在气势上略压一筹:“你到底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毕竟不太确定王可可真是叶玫的人，而即使这俩女人真有些见不得光的维系，我也无从得知平常她们惯用的互称，我已一早酝酿好说辞避过这一短板:“卓功伟有点怀疑我的身份了。他好像在找人查我，我该怎么办？要是被他发现我对他有二心，他会不会弄死我？”

叶玫的反应，让我渐渐摸到胜利曙光。

若叶玫私底下没干过把人弄到卓功伟身边去的事，她面对我这些“无厘头”的话语时，应该表现出莫名其妙，以她的性格，她反应过来后必定会骂我神经病然后挂了电话。

然而她寂静了十几秒后，展现出了老姜应该具备的素养，她没正面回应我的试探，而是问:“你怎么换手机号码了？你之前那个号码不用了？我刚刚打了你两次电话，都没接。还有你声音怎么变了？”

竭力沉住气，我仍作惶惶状:“我怕那个手机都被卓功伟动手脚了，我哪里还敢再用。卓功伟可能是真的嗅到些蛛丝马迹了，我不是用在游艇上拍的照片做微信头像吗，之前卓功伟都没关注过，这几天他忽然几次问起来，我是在哪个游艇上拍的照。虽然这几次都被我撒娇敷衍了过去，可我感觉到很不安，我总觉得卓功伟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怎么办？我声音啊…..我害怕，今天一直哭一直哭，哭沙哑了。”

叶玫接下来的反应，差点没把我当场送走。

莫宇寻也直指肇事者是受何姜海教唆指使，他并表明即使何姜海现在是他员工，他也绝不会有任何偏袒，这事该怎么样处理就怎么样处理。

大概率是后者吧。

毕竟在面对着万和生死存亡这一点上，卓悦这么个成熟人，自然只会得出成熟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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