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许氏离他而去，很多事情都得由他自己完成，总不好让姜如月为他洗衣服，他们俩的关系，还未到如此地步。

只是今日他实在不想动了，整整扛了两个日夜，这会儿洗净身上的脏污，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没了许氏在家里，少做一人的饭，也没有减轻她多少任务，毕竟该吃几顿还吃几顿，不会因为许氏的离开而少做一顿饭。

她坐在堂屋，看着那已经冷却的白米粥，早上起来看他那睡不醒的状态，加之他昨夜数次惊醒，她其实都有点意识，想他也不会那么早起来，便没有煮面条，而是煮了这白米粥，炒了一小碗咸菜，配着这白米粥吃起来也算是有味儿。

他走回到房间，就见姜如月早就准备好衣服，坐在床边等着，见他回来，她拿了衣服就往外走，连句话也没跟他说。

可事实上，她在这个世上除了她四哥偶尔可以帮扶下，离她最近、最愿意帮她的，可能还是身边这个许明轩吧。

一夜恶梦，许明轩夜里醒了好几回，不是梦到许氏不停的哭泣，就是梦到许氏被人打，每回醒来，他心里都很不舒服，要缓上好一阵才能入睡，接二连三的恶梦，睡眠质量极差，到了早上天亮，他才终于迷迷糊糊再度睡着，没再面临那些恐怖的梦境。

只是这一睡，睡到日上三竿都还没有起来，姜如月担心他昨夜是不是泡水里泡太久，生病了，特意到房间里来探了探他的体温，发觉没有异常之后，她才安心的回了堂屋。

姜如月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从他脚边爬过去里侧，又往上爬了一段，这才摸着自己的被子，她熟练的往里一钻，彻底躺平之后，才松了口气。

多怕他还瞪着一双闪亮的大眼睛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偏头看向一旁睡着的人儿，平时她进来时，他多少会有所察觉，许是累坏了，这几日虽然有着那些收钱办事的人帮忙，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这做儿子的亲力亲为，她在旁稍带帮帮手，和他承受的强度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加上精神上的折磨，换作是她，这会儿事情了结，估计也是够呛。

两人离得如此之近，她就像是个偷入人家澡房的小贼，被逮了个正着。

“我刚刚在外头喊你你没应声，我担心你出事，就进来看看，唔……”

她支支吾吾的为自己解释，话没说完，就被他一手扣住了后脑勺，嘴上也被偷袭了一下。

“呃……”

许氏这一走，许明轩即将要去县城念书，她正好也想去做点小生意，跟着许明轩一起去县城，是最好的安排。

只是以后他们的生活，算是夫妻俩相依为命？想到这个形容，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他们这样的关系，就连寻常夫妻都算不上，还谈何相依为命。

以前他的衣服丢在木桶里，第二日许氏自然会为他清洗，生活上虽然他能够自理，可实际上好些家务活儿都是许氏一手包办，他自己并未有过什么劳累。

说完，她逃也似的离开了澡房。

许明轩回味着刚刚的那一刻，良久，才起身从浴桶里出来，随意擦干净全身的水渍，穿了衣服，把换下来沾了一身土灰的衣服丢在一旁的旧木桶里。

想到她刚刚那慌乱的模样，许明轩的心里稍稍有一丝欣喜，至少，她没有觉得厌烦，或是恶心抗拒，是不是代表她的心里慢慢也有了他呢？

他们之间奇怪的开始，不知何时才能够恢复到正轨，做一对真正有名有实的夫妻呢？

等到了中午，才听到房间里有了动静，许明轩步伐迟缓的走到院子，洗漱过后，来到堂屋，对上姜如月平静的眼神，心知昨夜的那一点小纷乱，已经被她消化干净，他没有提起昨夜之事，伸手按着额头，直呼头疼。

“昨夜没睡好吧？我锅里还热着粥，不过马上中午了，要不然我早些把午饭做了，白粥就不吃了？”

现在这时候吃了白粥，呆会儿哪里还能吃得下饭。

“不了，我吃这粥便是，中午不吃了。”

他端起桌上凉了的粥，自己回去厨房换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姜如月吃得早，这会儿肚子也有些饿了，既然他想省了顿午饭，她也懒得再做，干脆也去厨房再盛了碗白米粥，就着咸菜又吃了一顿。

午后，他提出想去山上看一看他娘，昨日刚刚下葬，晚上就做了那么些梦，他心中难安。

姜如月收拾了些元宝、蜡烛，跟着他一块上了山，走到许氏的墓碑前面。

昨日在这山上放了好些鞭炮，这是村里的习俗，下葬之后，还得放鞭炮，送亡亲。

许明轩捡了根树枝，把墓碑前面那些鞭炮碎屑扫到一边，把准备好的祭品摆到墓碑前面，姜如月在旁帮忙点上蜡烛，又在一边空地上烧起元宝和纸钱。

“娘，昨夜儿子一直梦到您，也不知是您给儿子托的梦，还是儿子过于思念和担心您，才会梦到您老被人欺负，今日儿子来看您了，要是您在天有灵，真有什么不满意的，您继续托梦和儿子说个清楚。”

姜如月烧了大量的元宝、纸钱，一边听许明轩对着墓碑喃喃低语，说得那认真样儿，就像是对面真有个人在听他说话。

像这种隔空对话她实在做不出来，就算是再怎么思念已逝之人，她也只会在心里默念几句。

如果这世上真有地府和鬼魂的存在，以许氏的性子，就算真是受了谁的欺负，也不会忍心来打扰她儿子的睡眠。

这梦，多半还是因他过于思念许氏所致。

许明轩躺上床，本想等姜如月回来和她说几句再睡，不想脑袋刚一沾枕头，没一会儿就沉睡过去，等姜如月回来时，他已经熟睡，压根没有察觉到她进了房间。

不过他很快就放开了她，那蜻蜓点水的一下，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有那么一刻的恍惚，这是真的？

她看他眼神中尽是悲凉，指责的话卡在喉咙里楞是说不出口，只低下头，“你快擦干身子出来吧，泡在水里容易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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