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夫人心头升起不详的预感，她紧紧交握双手，喃喃自语，“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夫人，不行啊！姨娘这是难产。孩子太大了，下不来！保小还是保大？”稳婆冲出来，双只手上满是鲜血，还在一滴一滴向下滴。

林暮雪叹了一口气，还是心中有一点疑惑。眉姨娘的身子确实不太好，但经过这半个月的调理已经好了很多，怎么忽然又难产了。

转眼间，眉姨娘的院子到了，里面亮着昏黄的烛火。一个小小的婴儿躺在襁褓中。脸蛋白嘟嘟的，显然孕期养的很好。明桃在一边守着，看见林暮雪进来，连忙行礼。林暮雪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惊着婴儿。

“保，保……”林夫人抖着双手，看稳婆还在等她的回答，只得一把抓住边上的林将军，“怎，怎么办？”

“去吧！孩子在眉姨娘的院子里。明桃照顾着！”林夫人长叹一声。

林暮雪没让人陪着，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向眉姨娘的院子。

眉姨娘快生了，大约就在后面几日。这她知晓，所以今夜她没有留在宫中，赶回来了。

“爹娘，我回来了！”林暮雪上前行礼。

“是雪儿回来了呀！”林夫人站起来，轻柔的拉着林暮雪坐下，神色半是怀念半是欣慰的抚上她的鬓角，“回来就好，早点休息，可千万不要累着了。”

“娘，女儿知道了。”林暮雪回了一句，还是觉得这气氛不太对，“爹，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算起来，林暮雪又有两天没回来了。林夫人坐在房中叹气，担忧了这头的老爹又得担忧那头的闺女。心中焦虑，看哪儿哪儿不顺眼。

“夫人，夫人不好了！”门前一个小丫头满脸惊恐跑进来。

“什么不好！一天到晚的尽胡说！”林夫人的心一把提到嗓子眼儿，待见是院中洒扫的丫鬟，才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吓死她了，还以为是暮雪或者老爹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几天提心吊胆下来，她都感觉快撑不住了。

外祖父身陷疫区，林暮雪心中担忧，几乎是没日没夜的泡在太医院中，几个留守的太医是一看见她就觉头疼，这姑娘太狠了，完全招教不住啊！

林夫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林将军长吁一声开了口:“眉姨娘今日生产了，难产，生下孩子就没了。”

听到眉姨娘生产，林暮雪才想说一句这是好事，马上就接着听到后面的噩耗，欢喜的话语堵在口中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噎的很。半天才小声憋出一句:“我能去看看那个孩子吗？”

一群人从清晨等到晌午，孩子没有下来，眉姨娘的嚎叫声也渐渐低沉下去。

“都请来了！”小丫头一边应答一边扶着林夫人去往眉姨娘的院子。

没一会林将军也被请过来了，上来先和夫人絮叨两句，之后才询问起眉姨娘的情况。听闻里面情况不是很好后，眉头深深皱起来！

林将军眉头拧成川字，孩子是好，可大人也是一条命:“你们看着保吧，能保一个算一个。若是两个都保住了，赏金三倍！”说罢就走了，这种事情让他做决定，他还不如上战场呢！

一直到夜色笼罩大地，林暮雪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家。到家先去给爹娘保个信。

“小可怜，竟然刚出生就没了娘。”林暮雪看着小婴儿轻叹一声，而后对着明桃指指外面，让她到一边说话。

“算来姨娘还有数日才是产期，怎么今日忽然发动了？”林暮雪去宫中之前专门去看过眉姨娘，并无将要生产的迹象。

“回姑娘！奴婢也以为还要几天，没想到昨夜忽然发动了。姨娘不让声张，说是头胎总是要很长时间。到今早的时候才去通知了老爷和夫人。本以为生下小主子阖府欢庆，没想到……”明桃说着眼圈一红，抽噎起来。

“姨娘前几日就开始心神不宁，总是一会儿担忧这个一会儿担忧那个的。有时候睡到半夜爬起来给小少爷缝制衣服。奴婢劝她休息她就说睡不着。奴婢只是一个小丫头，实在想不明白姨娘在担忧什么？”明桃拿袖子拭去泪水。

“时也命也！”林暮雪没忍住又叹了一声，“你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吧！”

走出眉姨娘的院落，迎面的夜风凉意甚重。林暮雪想起那天眉姨娘一个人到她的听雪阁，跪在地上求她日后能稍微照顾一两分这个孩子，来世她愿做牛做马报答。也许那时候她就冥冥之中有预感……

不对！

林暮雪记得那时候眉姨娘说的是:“大姑娘，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大约是看破不说破。我这辈子做了很多违心的事情。我是没有指望了，只是这孩子是无辜的，但求姑娘将来明了一切之后不要迁怒与他！给他一条生路！”

她猜想是孩子的身世，才想就这个机会跟眉姨娘好好聊聊。没想到明桃来了，眉姨娘没再说下去，只说改日再聊。没想到后来疫情什么的一闹，自己都快忘却这件事情了！

眉姨娘为什么那时候一切都好好的就觉得自己没指望了，要将孩子托付于她而不是自己护着。她提前就知道了自己的死讯吗？

林暮雪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暗中观察着。

几日后一个薄雾的清晨，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出现在雾中。他蹒跚的走到林府门口，看一眼门上的牌匾，疯子一样的上去拍门:“开门，快门，快开门！”

他的声音沙哑，没拍几下人就顺着门板滑到地上，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林夫人和林将军都还在上房坐着，脸色算不上好。

“夫人，是眉姨娘要生了！明桃姐姐让我来通报夫人！”小丫头一脸的不知所措。

“那可是喜事啊！下次可别瞎说了！”林夫人嗔怪一下小丫头，“快，带我过去！还有稳婆什么都来了没有！开水烧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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