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于靖瑶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李燕奴还不错，是个爱干净的人，且说活言之有序、简洁利索，不多话，不插话。

看来她不是什么乡野村姑出身，于靖瑶向来不喜欢探究人家的隐私，虽然知道荔儿一定会，向对方打破沙锅问到底，而且一会准会向她报告。可这次不一样了，这个李燕奴的年龄才四十出头，比穆老伯小差不多十岁。

“李大姐先别着急着死，我不帮了你，可我那穆老伯、于兄、阿姐他们可都还在这平川关。他们得在这平川关购置生活用品，劳动器具，明日我临行时，多给他们铸钱。你便带着他们往你家去，拿钱与他交易，问出你家小女的下落，也好将人给赎回不是。”于靖瑶总能给人带来意外的惊喜，这不，那李燕奴听罢，顿时满脸的笑容。

李燕奴的插曲总算是解决了，那接下来便该是胡心兰的事情了。于靖瑶让李燕奴稍事休息，她在趴荔儿耳朵旁交代一些事情，接着又吩咐她拿着书简找独孤郁去了。

于靖瑶将李燕奴扶起，柔声问道:“李大姐不必动辄便下跪，也不必自称为奴。今日将你买来，想必你也是知道原因了，但我还得郑重地告诉你。我家穆老伯人虽好，可他的年龄与大姐相差太多了，若大姐觉得实在是难以接受，太可与我说道，我从不勉强人。”

李燕奴不可置信，并惊讶道:“可可可，可姑娘都能外出买下奴妇了，怎么可能是要犯呢？”

“嗨！我这点能耐，那可是用自由换取来的。所以今日能办的事情，便是替穆老伯寻得妻子，然后与我那阿姐、兄长一道前往山野，遁世隐居。”

“这、这、这，姑娘可若这样，那奴妇便再也找不着小女了，如若这样，那奴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李燕奴擦拭着眼泪，幽幽道。

见于靖瑶并未嫌弃，她继续说道:“想是夫人早已经打探好了的，越是好吃懒做，越是泼皮无赖，越称她心意，可却是苦了我。除了头一、两年，那无赖见我乃大户人家出身的，又见我带了那么些嫁妆，开始还有些忌惮，待我也尚可。可第二年后，自从我诞下一女子后，他便变回了原来那个模样，整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吃酒赌钱样样好。若运气好赢了那么一回，回来后还给个笑脸，可他那是十赌九输，而且他还知道，我乃人家夫人丢弃之人。每次回来总对我母女俩拳打脚踢，为了护住小女，只得蹲着让他打，若敢反抗，只怕他欲弄死怀中稚女。”

于靖瑶心痛地叹了叹道:“哎！可怜的大姐，为了女儿只得忍辱负重了。”

“是呢！这十五年来我跟着那无赖，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多少次想就这么投湖便算了，可只要想到那幼女，我心痛如刀绞。这十几年来，那该死的无赖，为了赌钱把我当下人所挣的财薪银都花光了不说，就连新婚那时置办的家具，也都全部变卖了。为了过日子，我便在家中做起了女红，但没挣得几铢，便又叫他拿走了，直至前几日。他趁我不在，便将我那女子给卖了人，任凭我怎么样闹，他始终不肯道出卖给何人。没了法子，这些日子我便大街小巷地去找寻人。在万般无奈，伤心欲绝之时，原想拿刀杀了他，然后再自我了断时，他又假意示好。骗说要告知小女的下落，其实他早便有所预谋，在我喝的水里下了蒙汗药，再等我醒来时，人便已经在人贩子手里了。所幸的是，我还没在人贩子手里没待足一日，便让荔儿姑娘买来了。”说到这儿，那李燕奴早已挥泪如雨。

荔儿还来不及指点，她便恭敬地朝于靖瑶屈膝顿首、两手着地行跪拜礼。

见她这行径，于靖瑶赶紧站起来，将人扶起，嘴里直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大姐，你不用对我行礼的，我与你皆是同等的。”

那人抬起头来，认真严肃地回道:“你乃主子，奴妇不敢有违礼数。”

荔儿招呼那妇人随她一道面见于靖瑶，这让于靖瑶没想到的是，那人竟是如此的识大体。

李燕奴在来时，见这行宫的阵势便知道，这里头的主人来头不小。又见这于靖瑶待人温和，她赶紧跪倒在于靖瑶面前，殷切地求道:“姑娘，求姑娘行行好，帮帮我，帮我找回小女。姑娘，听荔儿姑娘话语，便知道姑娘乃菩萨心肠，我给姑娘磕头了，求求姑娘救救小女。”李燕奴哭哭啼啼，又是跪拜又是磕头的，那声声凄凄切切，听得于靖瑶不觉凄然泪下。

抹一把眼泪，于靖瑶示意荔儿，将人搀扶起来。于靖瑶握住李燕奴的手，无奈道:“李大姐，不满您说，我也是自身难保来着，明日过后我便被押送国都。李大姐别看我像是无事人一般，可若讲真格的，我还是朝堂要犯呢！”

听罢，那妇人放下杯子，跪下回话:“回禀姑娘，奴妇李燕奴，今年四十有二，乃这荆扶县人氏。”

那普通的长相，却不像时下带着乡土气息的农家妇人，看样子这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轻抿一口水，于靖瑶问道:“大姐，如何称呼？是哪里人？”

“姑娘，不勉强，方才荔儿姑娘也已与我说过，将来是何去何从，我想这才是我最好的去处了。”那李燕奴许是想到了过往，说着说着眼泪便滴滴答答地流淌了下来，于靖瑶将衣襟内一块手绢儿递给她。

从未受过如此待遇的李燕奴，竟忘了哭泣，惊讶的看着于靖瑶，一时间那双手不知往哪儿放。直到于靖瑶将手绢儿放到她手里，这才如梦初醒。

手里拿着如此贵重的丝绢，那李燕奴不敢拿来擦泪，只是紧紧握在手里，继续说道:“我原本是这荆扶县大商贾家的家奴，十七年前主子本想纳我为妾的，怎奈夫人从中做梗，趁着主子外出经商，硬将我嫁给这平川关内有名的无赖。”

“嗨”于靖瑶扶着她落座，荔儿赶紧为她俩人奉上两杯热水，那妇人接过水后，充满感激的眼神朝荔儿点了点头。

于靖瑶趁机，观察她两眼。这是一中年妇女，发髻梳理得非常整齐，并不像是被转手买卖的奴隶一般的落魄。那身缝补多处的粗衣麻布，却胜在干净，看来是个爱干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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