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塘芊转头看向我，眨了眨眼睛后第一时间就明白我这话的含意，能够精通机关术女孩子脑筯也一定好使，回想过往的经历瞬间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蹊跷，霎时间脸色苍白，眼角的泪痕立即止住，紧张地看着毛玻璃后面的人影，仿佛里面藏着一个恐怖的怪物。

其实她是害怕里面藏着一个她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的事实。

我走过去握住小椿的手腕查探她的伤势，发现她的生命正在不断流失，背部伤口太多，无法迅速止血，已经无法救治了。我静静地握着她的手腕，直到鲜血流出几米远，再也没有一丝脉博，我才将她的手腕放在地上，帮她合上了双眼。

站起来看看北塘芊，此时她双眼通红，潸然欲泣，还没等我出言安慰，她便开口道:“小椿自我四岁起就在我家帮佣，长年间除了妈妈就是她在照顾我，我本以为她对我的爱无论如何都无法与妈妈相提并论，本以为经过时间的消磨再深厚的情感都会消失不见，可是没想到多年来每月者只用假身份相见一次，小椿……小椿她……她居然还会用生命来保护我，这世上真的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说完北塘芊自顾流泪，我也不打扰，让她慢慢发泄，相较于刚刚的面如死灰，这样的北塘芊才是正常的。

我一拳击向挡在两人之间的毛玻璃，里面的人影吓得一身尖叫，整堵玻璃墙化为碎片之后内侧出现了一个身着长裙的女人，她惊慌失措地看了我一眼后便转向北塘芊，只与北塘芊对视一眼就控制不住情绪掩面而泣。

可是我要怎么安慰她呢？

就在这时，玻璃房内的一扇铁门突然打开，两个护卫冲出来分别提枪瞄准小椿和北塘芊，我下意识地想要去推开北塘芊，因为我比小椿慢一拍才感知到危险也离北塘芊比较远，正在哭泣的小椿听到声音后就立扑向了小芊，所有的子弹都打在打在了她的背上。我情急之下只好拾起地上的碎玻璃扔向两个护卫，他们的手脚被接连命中，扔下枪狼狈而逃，从另外的出口逃命去了。

看到伏地上汩汩流血的小椿，北塘芊才慢慢恢复的表情，只是依然无话。小椿仰起头艰难地对北塘芊道:“小姐，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出来保护你……，让你……多受了这么多年……苦……”话还没说完，小椿便伏在了地上不断抽搐。

“我妈妈呢？”北塘芊再次面如死灰地问道。这样的北塘芊让我心如刀绞，只希望不会再有人让她伤心了，可是我知道这不可能。

“呜呜……”小椿大声哭道:“小姐，对不起！其实那晚死的人不是我，而是夫人，当晚夫人跟领公争吵，责怪领公不该与杀手组织合作还害死那么多工人，说不会再研究机关术，领公愤怒之下亲手掐死了夫人，他还要我学夫人的声音假扮夫人来威胁小姐，我本不该这么做，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我……”

是啊，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敢违逆视人命如草芥的墨章术士屠俊呢！

我直接一拳将其打晕，在他身上摸了摸却没有发现钥匙，便让北塘芊后退，一记溯踪拳在了铁门上砸出一个大洞，再一拳就把门锁也砸坏了。我们推开门进去，看到里面还有一个护卫扑在房间另一侧的铁门上不停拍打，想要让另一边的人开门助其逃跑，我走过去抓住他问道:“北塘夫人在哪？”

“在里面！”守卫指了指一边的玻璃房，我一转头，发现里面真出现了一个人影，人影走到毛玻璃跟前站定，看起来确实是个女人的体形，我一拳将胆战心惊的守卫打晕，运起守神心诀查探了一下五感，发现没有受幻术影响。

北塘芊坐走轮椅靠近毛玻璃后，里面的人影抽泣了一声后带着哭腔道:“小芊，是你吗？”

北塘芊每月都会来这里看望一次母亲，所以也是轻车熟路，我跟着她一起经过刚刚发生短暂战斗的房间，来到一扇门前，又碰上一个护卫拦住去路，护卫早知外面有动静，只是没想到会是北塘芊，当下惊道:“都给我出去，否则……”

北塘芊不再说话，全身几无血色，宛如一株误开在西风里的花，美丽却毫无生机。这么多年来北塘芊之所以苟活于人世为她最痛恨的人做事，唯一目的就是保护自己的母亲，世上其它的一切都与她毫无瓜葛。如今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也不存在了，那么这个世界对她来说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呢？

此时的北塘芊如此的脆弱，她已放弃了对外界的防卫，再也找不到生存的意义。我无法忍受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孩就这样消沉下去，她已经如此坚强地经历了那么多动难，如今本当劫后重生，怎么能就此放弃！

“你确定听到的你妈妈的声音吗？”我走过来问北塘芊道，如果没有幻术，那北唐芊一定听得出声音的异样。

“不会的，妈妈。”北塘芊也抽泣着道:“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现在他在还在遗迹中等着拿他的宝贝，没空来管我们的。”

“不，不能……”里面的人影一个劲地拒绝。这让我起了很大的疑心，从北塘芊的故事中，我推断北塘艾是一位勇敢的母亲，他无时无刻不在反抗着屠俊，只因害怕屠俊伤害自己的女儿才不敢冒然离开，绝对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北塘芊苍白的脸上再无任何表情，只是干涩地喊出两个字:“小椿。”

原来是北塘家的侍女小椿，那北塘艾呢？

许久之后，北塘芊才收住哭声，从轮椅的储物匣中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转身对我道:“泠风，我相信你，我带你去遗迹。”

我喜出望外，回道:“真的吗？”

“嗯！”北塘芊道:“不过我只是帮你，不是为了救其它人，我不相信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

“好！”我道:“谢谢你，至少让我代表我的同伴谢谢你！”

“那我们这就走吧！”北塘芊说完就收起手帕坐着轮椅往外走。

出来后，府里的护卫想要拦我们都被小布偶麻衣几句话给吓退了。在领公府找了一辆马车，本来还想帮北塘芊上马车，但她的机械轮椅上下车都不用人帮忙，十分方便。深浓的夜色中两人一车向城外驶去，快要过那片小树林时我问北塘芊要不要先去看看她母亲，她却说我的事比较紧急，先不过去。

来到水坝前有领公千金的身份在自是轻松的进入水坝内部，里面还是只有少数的卫兵和工作人员，我们来到最里面靠近山体的一侧的一间房屋内，北塘芊让我推开一个书架，在书架后面的墙壁上按压一下，一块墙壁凹陷下去，然后出现一个八卦密码锁，北塘芊让我输了一串卦位组合后一米多厚的墙壁便向两侧分开，里面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通道，左侧是向别处输送能源的管线，头顶每隔几十米才有一盏昏案的灯，明暗交错地向不知尽头的远处沿伸，显得有些阴森。

“我送你进去吧！”北塘芊可能已经来过这里千百次了，一点也不害怕。

“那多谢了。”我拱手称谢，便率先走了进去。

通道很长，拐了几个弯后就进入了一段天然通道，里面空旷无比，路边的灯光都无法照到空间的边缘。再走一段路就看见采矿设备，还有大量的矿物堆积在路边。北塘芊跟我说这里本是上古时代的矿场，里面的遗迹是偃师门的基地，为了制造机关所需的能源，屠俊就找人来这里重新开采矿物，遇到事故而死的人都被暗影的那个丑陋巫师拿去做炼尸实验，后来里面的机关都修复、建造得差不多了，只需水坝处传来的电能就足够了，所需采矿的工人也越来越少，他们居然开始用活人来做实验。看来里面的人确实死了不少，早有心里准备的我听到这个消息虽然心痛，倒也没有怎么惊讶。

再走一段路又进入了一个平坦的走廊，由于北塘芊的轮椅速度不快，我们硬是走了半个小时才看到一个有点上古迹遗的样子的空间，走廊的门口有两个持枪护卫，见是北塘芊带人进来只是对她行礼，没有多作盘问。这是一个长宽都超过百米、高也有几十米的巨型大厅，仅有的几根粗大立柱之上都刻满上古图腾，重新点燃的上古宫灯将大厅照得亮如白昼，边缘地方立着不少机关巨兽，不知还能否开动，正中偏右的地方有八座一米多高的浮雕石墩围着一个圆形的图案，不知道是什么含意。

北塘芊进入大厅带我向右转，告诉我重要的设施都在右侧的遗迹入口处，我要救的人应该都关在那边，她要回去收理小椿的大体，就先行回去了。

于是我告别北塘芊，叮嘱她小心之后便独自一人前行。想碰碰运气看看腕表上的小队频道有没有反应，却让我失望了，只好一边走一边看看有没有关人的地方。令人意外的是我一路上居然再也没见到任何守卫，可能是他们认为没人能从水坝那边潜入进来吧！

我一路小心翼翼地摸索，生怕被暗影的人或是屠俊发现。一路上除了废弃的机关和少量的人和妖兽的干尸都没看见一个活物。本以为要找很久才能发现被关押的人，没想到摸索了不过十几分钟便听到有人呼救，而且是如月的声音。我担心是中了幻术，用守神心诀确认了一下五感才敢循声而去。

又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来到声音的源头，如月和氾星都被捆绑在这里，而氾星却早已不醒人事，在他们的周围放置着数十具如同棺材一样的器物，还有堆成小山的干瘪尸体，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屠俊从石城招来的那些可怜的工人，但这里一看便知道是巴岩天瑞练尸的实验场所。

如月在近乎绝望地呼救，声音都有点沙哑了。见到我突然出现在她身前也没心思惊讶，只是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般哭着让我先来解救氾星。

“小姐！”小椿抽泣着喊了一声，声音突然变得更加尖细，婉如换了一个人。

“是我。”北塘芊抚着布偶回道:“妈妈，我和麻衣来救你出去。”

“不，不行！”里面的人影出现了一阵慌张，身体都明显畏缩了一下:“我不能跟你走，否则我们都会死，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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