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发现？”如月看我沉得的脸色后猜道:“不好的发现？”

我解下腕表递给如月，让她自己翻看照片。

为了不让人知道我们在东荒救了人回来，我就先让如月去关隘的城楼前询问文沿和司奇在不在，确定他们不在时我才催马前去，向守备团谎称我背后的人是喝醉佣兵兄弟，蒙混过关。

还好若阳寨的城关对人类是不怎么设防的。

“这……”

“拥兵们都去找白血狰王了，还能找哪些帮手？”如月道。

“等我们安顿好了这位兄弟，我就去东面找炽鬛。”我道。

于是我跟如月分享了拍到的照片，便将地上半死的男人架到我的马背上，一同前往若阳寨。半路上我们就打电话吵醒了睡梦中的江漪，告诉他有一个生垂危的病人需要救治，让她在家准备一应所需，还让她一定不能找人帮忙，要保密。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如月又问。

我现在才知道，如月真的只负责提问，作为她的师兄，也作为她的哥哥，我必需要有策略，必需要保证她的安全，让她与我共同行动时不至于危及生命。

“我们要让文沿和司奇都来看看这里的惨状。”我道:“如果叔叔没有看错人，他们也许就会跟我们一起揭发文毅。”

但并无喜悦，只不过是证实了一场人间悲剧。

这里的尸首有上百人，若阳寨失踪了几十人，有可能全在里面。这个地方可能就在九渊大阵之内，九渊大阵是幻象阵法，并没有影响地面以下太远的地方，我才得以顺着暗流潜入。

沿着石壁向上爬十几米，再在石洞中向上走了一两百米就发现了一个有厅有室场所，里面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各种药草，还有规则摆放的尸体。最重要的是，我在一个房间内发现了一个法坛，法坛的正中央镶嵌着一块圆形的红色石头，石头上有详云瑞兽浮纹，这铁定就是混沌宝石了。

我终于看到了我想要看到的东西。

“好，我们现在就去！”如月听到我的话如同接到指令一样，起身就要往回跑。

“且慢。”我止住如月道:“这位兄弟是重要的人证，我们要把他带回去救治。而且就算我们能争取到文沿和司奇的帮助，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文毅，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帮手。”

我用法术将衣服上的水分除尽，面色沉重地走到如月身边道:“如月，我有重大发现。”

我想拨个电话给如月报告这里的发现，顺便也让她帮忙出出主意，但是被被山体阻隔了信号。我只好再引燃一颗光雷，又拍了很多照片，然后捡起光雷返回水坑，再从尸体堆中潜入水底离开此地，保证不留痕迹，不让文毅发现有人来过。

出得水面，如月已经克服心里压力，在照顾刚救上来的男人。

“这是混沌宝石？”

如月越看越吃惊，杏眼圆睁道:“这是在哪拍的？”

路上让如月去佣兵公会打印我拍到的照片，我则带着背后的男子一路飞奔至江漪家。

江漪是医生，但家里却只有一些日常用的医疗用品，好在她检查了一下男人之后得知他只是饥饿过度，脉象虚弱，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只要用补药调理，几天后就能开口说话，我给他喂了半颗军粮丸就让他脸色有了好转。

要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他混身上下被扎了二十多个大孔，很显然是被人拿来作活体实验了。看他面容俊朗、身体匀称，只是有些消瘦，头发稍长，体毛都为了便于实验而被刮得干干净净。一看这人就练过法术，并不是若阳寨的平民，只是不知他是如何才遭遇毒手。

等如月回来时我们已将男人重新穿好新衣服，为了不让人发现，便将他安置在了最里面的客房内。如月将打印出来的照片给江漪看，江漪的小脑袋好像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拿着照片吃惊地道:“这真是领公做的？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我道:“你还救治了从里面逃出来的人呢！”

“那……那我们要怎么办？”江漪惊恐地问道，双手忍不住颤抖。

“是时候找你的沿哥一起来保护城寨，匡扶正义了。”我对江漪道。

“对，找沿哥。”江漪还是觉得她的爱人最可靠。

“如月，你和思颖把照片交给文团长和司奇，让你们一定要去禁地内看一看。”我对她们两人道:“还有，那个男人没醒过来之前不要让外人知道，以免被人灭口。我现在就去东荒找帮手，大概会在天黑以前到那里，你们算好时间，也许我们能一起闯入禁地。”

“好！”如月点头道。

江漪和如月一样，总是会听从别人的安排，大事临头都没什么主见，我一说出方案都会主动配合。

其实我并不知道天黑之前能不能到达文家禁地，我只是听炽鬛说他们在距东关半日路程处，以我们慢步徐行的速度，半日路程就是段家古墓，但猲狙们很显然不会在那里落脚，否则我们去那里的时候是就碰上它们了。

好在我租用了盗骊马，东面一马平川，猲猲狙的半日路程我可能只要两三个小时就能赶到，只是不知道到底在什么方位。

出了东面的关隘不到五十里，我就知道我一定会找到炽鬛，因为沿路不断碰到猲狙兽仆，它们一见到我就用长嚎给我指引方向，差不多走了两百多里，就出现了体形较大的猲狙，我知道在等级森严的猲狙群中，这就意味着不远的前方就是他们的首领。

还未见到首领就有一只大型的猲狙从岩石上跃下向我扑来，将我直接扑至马下。盗骊马受惊吓后撒腿逃跑，却被围上来的成群猲狙给吓了回来。

我在地上翻滚几圈后，发现这是只比炽鬛只小一丝的猲狙，就是当时在城头上与如月打斗过的热龈。见我倒地之后立即又向我扑来，看来炽鬛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我可不能让它们轻视，当下便起身向热龈迎了上去，《秋水妙法》的感知能力，加上日渐成熟的寒潭武身法让我轻松躲过热龈的扑击，在与之错身而过时一拳击中他的身侧，离得远后又是一记惊雷术打在相同的地方。

第一击破环了热龈的真气防御，第二击便震伤了它的内腑。它以为我还是几天前城头上的那个被炽鬛吓到的小伙子，能像戏耍当时的如月一样戏封面耍现在的我，但是它错了。

一个错身之后它便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艰难地站立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度着步，呲牙裂嘴地想要继发动进攻。

“热龈，退下！”一阵浑厚的玄语从地势最高的地方传来道:“你赢不了他了！”

热龄不服输地退下去之后，从高高的山岗上走下来黑压压的一大片猲狙，犹如流动的黑色洪流，鲜红的脑袋有如洪流之上争相进发的赤色风帆。

为首的那只最大的猲狙看了看我后道:“你并没有给我带回宝石。”

“是的，但是我找到了混沌宝石的下落。”我回道。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带过来？”炽鬛坚起毛发怒道:“你是想让我杀回去宝石吗？”

“是，但也不是！”我回道。

“什么意思？”炽鬛道:“你要是胆敢再骗我，我就让你顷刻间化作烤肉。”

“你看看这个！”我拿出一张纸丢在地上，一只小猲狙将纸叼到了炽鬛的面前。

“这是你画的？”炽鬛疑道。

“不是画的，是用相机照出来的实物。纸上的场景在若阳西面的文家禁地之中，是我偷摸进去拍摄出的实景。”我道:“我是想让你跟我一起闯进禁地之中，抢回宝石。”

“你既然已经找到宝石了，为什么不把它带给我？”炽鬛再次怒道。

我不会撒谎，只有诚实地道:“因为我想你帮我对付文毅，文毅想要害死我的朋友，还有你以前的首领灼桡，你知不知道灼桡并没有死？”

“我不会帮你救人。”炽鬛言语轻蔑地道:“我再也不会和人类做交易，不顺我意者就当成果腹之餐。”

“你也不愿意救灼桡？”我问道:“是它把你带上了修行之路，把你培养成一方头领，你就没想过要回报它的恩情？”

“它培养我只是为了让我帮他治理兽群，或者与他的敌人厮杀，有什么恩情可言？”炽鬛道:“要是把它救了回来我又算什么？重新做它的手下吗？”

我没想到炽鬛对灼桡居然没有丝毫情感，愣了一下后才转换思路道:“就算如此，我救我的人，你抢你的宝石，虽然我们互不帮忙，但同样都要去破人家的九渊大阵、同样都要对付文毅的《九渊宏法》，这可不可以看成是一种没有共同目标但却相互有利的共同行动呢？”

“你能看到宝石就能拿出宝石，我为什么不威胁你去帮我拿回宝石，而非要跟你去和若阳的领公开战？”炽鬛再问道，在石城寨时还丝毫不知算计的妖兽头领如今却能言善辩，但相比狡猾的人类而言还是太稚嫩了。

我回道:“如果我能拿回宝石就能救出我的朋友，又何必来找你合作？当然如果你有信心打败文毅也可以独自前去抢宝石，但先跟我一起去找文毅再考虑要不要合作是不是更符合你的利益？”

炽鬛看了看在一边伏地休息的热龈，似乎在考虑我的实力值不值得合作。很久以后才道:“虽然你没带回宝石，但却也在七日之内回来找我了，算不上食言。我再信你一回，与你一同前去寻找文毅要回宝石，但若灼桡未死，它要回来当头领就必须接授我的挑战。”

“好，我带你们去文家的禁地。”我看到炽鬛的身后还带着躺在藤筐中的屠俊，便对炽鬛道:“带他一起去吧，也许能派上用场。”

“那是当然。”炽鬛回了一句便带队向西奔去，猲狙们不分大小浩浩荡荡地跟上。

我安抚了一下受惊的盗骊马，骑上它追上前去与炽鬛并排而行。

也不知这次带妖兽前去若阳能起到多大作用。

“就在里面，按距离来看，应当是那个九渊大阵里面。”我回道。

转了一圈后就发现了石洞的大门，虽然确定门外就是文家的禁地，但我却开不了门，无法出去一探究竟。

文毅的罪行终于坐实，我却有点不知所措，是要立即去与文毅对质，还是让文沿和司奇前来查看真相？是要把混沌宝石取走带给炽鬛，还是将它留在这里以作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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