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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共枕

  • 作者:尘尘子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07-10 14:19:39
  • 字数:21540

他触电般抬起头, 再不敢胡乱动作。可就只那么一瞬间的触感, 却让他心潮翻涌。仿佛那些头发丝不是抚在他脸上, 而是挠在他心尖,酥酥痒痒。

他觉得他的病态,真的越发严重了。他竟然会觉得那种猫爪似的痒, 新奇又舒服,还带着一点禁忌的刺激感。

他赶紧又从地上爬起来,颤着手把被子捡起盖到她身上。

女子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朝向了里头。

他可是阿梨!你是他三叔!

并且……他好像不大对劲。某一处比他先觉醒,正禽兽不如地抵着紧紧依偎在

他身侧的人。

他不知道究竟抵到了她哪里,但立马惊慌失措地滚了开去,身后就是床沿,他“砰”一下掉到地上,被子被他带得七零八落。

等他再次睁眼,天已经蒙蒙亮。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睡着了!

沈越欲哭无泪,懊恼不已,一低头,发现自己原本被她压着的手臂已经解放了出来,他刚松一口气,下一瞬又把气给提了回来。

她之所以没有枕他的手,不是因为她翻身翻到了一边去,而是因为,www.youxs.org。

岂料刚想动作, www.youxs.org。她本来是平躺着的, 这会儿变成面向到他这边。

起初是手腕被她枕着, 现在她整个人向他靠近,枕到了他手臂上。

沈越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回响。他试图将手慢慢挪出来,可只要他稍微一动, 女子便会不自在地往他身前挪来,追着他的手腕枕。

沈越把人抱进屋, 轻轻放到床上,扯出托她腰底的手后,就去抽托她脖颈的手。

心底某处划过一丝悸动。

也就是说阿梨在他怀里睡了一晚,他和阿梨睡了一晚!

他一低头,她柔软的头发丝便抚到他脸上。

可这姿势僵持久了, 任谁都会疲惫。过了一阵后, 沈越累得不行,干脆踢了鞋子上床, 瘫趴在她身侧,以图缓解疲劳。

于是, 两人的状态被迫变成了沈越“抱”着周梨躺着, 皆侧着身,面对面,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暗暗在心里警告自己。

他闭上眼,开始背书,他的诗经还没背完: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幸好没有醒过来。

他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房间。

来到空旷的院子里,浑身的燥热被清晨的凉风一吹,难受无比。

一种可怕的本能,促使他想要去宣泄,满脑子都是阿梨妩媚的眼儿,阿梨水红的兜儿,阿梨幽深的香丘沟壑。

他一忍再忍,终是坐在橙子树下愣了大半个时辰。

直到身体的火热自行冷却。

他痛苦地趴在石桌上,恨不得一头撞死。

他一个读书人,成天把圣贤们挂在嘴边,但实质上,就是个畜生!

他之前以吴小娘子为试,发现自己对其他女子并没有这种本能反应,似乎只对阿梨有。

而这一夜,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阿梨那样乖巧纯洁的一个姑娘,他居然那样龌龊地亵渎。

原来他真的癖好如此病态,他活了二十年,才发现这一点。

他趴在那里自以为是的反省半天,终于做出个决定,从此以后,他一定要和阿梨保持距离,他不能再助长他这病癖了。

他要雪藏起他的污秽心态,把阿梨当亲侄女,纯粹的侄女。

东升的太阳渐渐露头,他起身,是该出门买早饭了,待会儿他的侄女醒了一定很饿。

周梨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一睁眼,对上的是陌生的房梁。说是陌生,却又好似来过。

头有点疼,她按着太阳穴坐起来。一看盖在身上的被子,兀自一愣。

这被子……是三叔的!

再打量房间,果然是三叔家。她糊涂了,她怎么在三叔家?她明明记得昨夜在自家院里喝酒来着,怎么喝到三叔床上了?

她赶紧掀开被子下床,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整齐。倒不是怀疑三叔什么,她是怀疑自己。

她头一次喝酒就醉得断了片,据说有的人喝多了会撒酒疯,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周梨怕

自己是这样的人。不然她怎么能在三叔床上醒来。

打开房门,就见门口立着个人。沈越正好举起手,一副准备敲门的模样。

四目相对,两厢惊慌。

“你醒了?”

“嗯。”

“吃饭吧。”

“好。”

两人去橙子树下的石桌前坐下,沈越又买的包子稀饭。

周梨埋头吃了一阵包子后,忍不住问:“三叔,我,我昨晚怎么会在……”她羞于说下去,只得掐了话头。

沈越无需她说完,就知道她的意思:“你不记得昨夜了吗?”

周梨红着脸蛋摇头,紧张地掐紧手里的包子。

沈越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记得才好。

“昨夜你喝了酒,走错了门。”

周梨惊讶抬头,意思是她自己跑沈越这里来的?

“没关系的,阿梨。”沈越温和开口,“不要觉得有什么,三叔知道你除了婆婆以外没什么家人,你喊我一声叔,我就是你亲叔叔,不用和我那么见外。”

周梨看向他,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沈越不拿她当外人,她原本应该高兴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高兴不起来。就像一个看上去靓丽饱满的橘柑,你以为它一定很甜,可等你真正拨开它的外皮吃一口才知道,干涩无味,一点也不甜。

沈越压着心绪,面上一派风平浪静,喝一口稀饭后冲她微微一笑:“多吃点阿梨。”

周梨才吃半个包子,就已经饱了:“三叔,时间不早了,待会儿王大哥就要到铺子上来,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你慢慢吃,我就先回去了。”

沈越点点头:“嗯,快去吧。”

周梨放下筷子起身,缓缓向门口走去,临开门,她顿了顿足,终究忍住没有回头看一眼,夺门而去。

她一路逃出巷子,眼眶渐红。等到达大街上,看着总算开阔的视野,她莫名其妙发闷的心,才豁然开朗。

她昨晚醉酒后一定做了什么不妥举动,否则今早三叔也不会同她强调什么亲叔不亲叔的话。莫不是她的行为让他误会了什么,才这样旁敲侧击提醒她,他们的关系。

她拖着还有些酸痛的身子慢慢走回铺子,王许已经

在门口等了她多时,见她总算来了,忙迎上去:“昨日回村了么?今早这会儿才过来。”

周梨勉力笑笑:“没,昨天我一个人在店子里呆着无趣,便做了几个菜,小酌了几口,头一次喝酒,到现在还有些头疼。”

王许早闻见她身上的酒气:“那你快进屋歇息,中午我来做饭。”

周梨本想拒绝。王许紧接着就道:“不用跟王大哥客气。”

周梨实在没什么精神,便依了他,打开店门兀自回房躺着去了。

而沈越却在周梨走后,独自坐了许久。等太阳完全出来,空气变得燥热,才把桌上他与阿梨用过的碗收去洗了,紧接着出门去书院。书院有一个夫子老婆生孩子,请了半月的假。沈越主动去找院长把那夫子的课统统接了过来。

忙忙碌碌的一天,他无暇再去想昨夜的事情,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下午。他下学回到家里,想起床上的那些被子,猛然意识到他又得洗被子了。

他坐在床边,拉过被子拆卸。这一回,被子上的女儿香气都被酒气给盖过,他闻着那个味道,克制了一天的思绪立时又回到了昨夜。www.youxs.org,想起阿梨缩在他怀里的一夜。

他突然意识到,是不是真如娘所言,他已经老大不小,该娶妻了。等他娶了妻,尝试过,宣泄过,抱过其他女子,是不是就不会再对阿梨产生邪思了。

可一想到他日后会抱着一个陌生女子,心里就莫名堵得慌。

整理被罩时,从床上掉落下一方手帕。沈越弯腰捡起来看,鹅黄色的帕子绣着一只梨花。他拿近闻了一下,仿佛是为了确认什么。

果然,这上面有她的味道。

他将手帕摊在膝上叠成整齐的豆腐块儿,再小心翼翼地放进衣襟里,就像对待一件必须贴身放着才安心的宝贝。

一转眼距离周梨租下店铺已经十多天过去,店里的桌椅板凳、房梁门窗该修补的王许都已经仔细修补了一遍。上次周梨进城该置办的杯碟筷子也置办齐全了。再有差什么东西,她便将就在镇子上买了。

打扫卫生时,李氏也跟着她到店里来忙活

了两日。等一切都准备妥当,她的店铺便可以开张了。

李氏也很支持儿媳开店,专程去找村里的毛算子测了吉时,日子就定在下月初三。

如今是六月的最后一天,距离正式营业也不过还有三天的时间。

李氏瞧着干净整洁的店面,突然想到个事:“阿梨,我瞧着街上那些铺子门口都挂着自己的招牌,你不打算挂一个吗?”

周梨其实一直记得这事儿,只是曾经沈越承诺给他提字,王许也说帮他雕刻,她之前便没特意去找人做招牌。可如今沈越八成早忘了这茬,她也不好意思上门去要,便只能当做没这回事了。

“娘不说我都忘了,我今天就去找人写一副招牌,也懒得刻了,直接贴在门楣上。”

她这样说罢,当即就上街找代笔先生。

来到一处代写家书的摊子前,对老先生说了她的来意,老先生当即铺了张五六尺长的宣纸,再换了一只最大号的狼毫,潇洒恣意一气呵成地写下了“阿梨豆花店”这五个字。

等到墨迹干了,周梨付了钱,将宣纸卷起来便拿着离开了。

时值黄昏,老先生接完周梨这一单,就打算收摊。却不成想,桌子上突然被人丢下一串铜板。

老先生惊讶抬头,就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书生模样的男子逆光而立,神色莫辨。

“刚刚那位姑娘找你写了什么字?”

沈越回到家里,找出了平时很少用到的大狼毫,试着写了一张,不满意,团成一大团扔了,再写一张,还是不满意,又丢了重新写。

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好胜心,他就想要写出最好的字,任谁看了都更喜欢他写的。

再说,没有理由不喜欢他的,他的字和画在省城里可是名声在外,有的富商甚至不惜重金求取。

对于那些用来赚两个钱糊口的作品,他一般都随性而为,可是现在“阿梨豆花店”这五个字,足足耗费了他两三个时辰去写。

好不容易写得满意了,却又对怎么送出去犯了难。

是啊,人家都花银子找人代写了,他难道要直接找上门对阿梨说,那人写得

不好,三叔给你另外写了一个更好的?

矫情!

他现在懊悔不已,早干嘛去了,非要等看到她在大街上请人写了,才想起曾经答应过她的事。

可事已至此,他又怎么都做不出当面把字给阿梨的事,也不想再麻烦王许。于是,在院子里不安地踱了一阵后,终是将字收进了屋,叠好放到了书架上。

和一本绘图识字书、一只首饰盒放在一起。书是他之前画的,首饰盒里也是他之前买的那只梨花簪。

他扫眼那书和那盒子,叹息了一声,不再看它们,走出了房间。

第二日傍晚,沈越下学回来,以往他都会特意避开周梨的店绕道回家,今天的他,走在街道岔路口时,脚步一转,却不是走的平日回家的路。

路过周梨的店时,他偷偷向店门上瞥去一眼,果然看见那之前空荡荡的门楣上,贴了一张毛笔大字。

他收回视线,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字不行。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沈越睡到中途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拧着油灯走去书架上取下那副字,再拿上一盒浆糊,出门。

正是人定之时,街上空荡无人,唯余夏虫聒噪之声。

沈越来到白天打量的店门口,将从家里提出来的灯笼放到一边,展开那副字,再在字的背面刷上浆糊,紧接着纵身一跃,左手攀上门梁,右手举起宣纸,直接糊到了现有的招牌之上。

由于他整个人悬在半空,那字的跨幅又比较长,他只能艰难地挪动左手来调整位置,再用右手一点一点地将纸理服帖。

这个过程有些长,时不时会碰到门楣上松动的木梁,发出哐当的响声。

但好在声音不大,沈越觉得应该不会有人听到。

可正在他好不容易从门楣这头挪到那头,把纸都理服帖了准备克夫恐高症跳下去时,www.youxs.org。

说时迟那时快,沈越一个后空翻,提起双脚靠到了门楣上,整个人成蜻蜓斜瞰大地式。

幸亏他为了强身健体学了一手,此时用上正合适宜。

只是这个高度着实太吓人了,那种与生俱来

的恐惧,让他不停地打着颤。

门里有人走出来,不出他所料,正是阿梨。

阿梨一手执灯笼,一手提木棍,站在门口左顾右瞧,四下空无一人,对面的街道突然窜出一只猫,碰到一旁商铺的木门,发出哐当一声。

原来是只野猫,周梨暗松一口气。她刚刚就扒着门缝看了一下,什么都没看到,才壮着胆子开门出来。

既然是虚惊一场,周梨便走回店里把门合上。

一滴汗珠从高处落下,在周梨关上门的刹那,沈越终于坚持不住从门楣上跌落下来。

也顾不得身上的疼,忙不迭爬起来就跑。

此时,方才关上的门再一次打开。

女子举着灯笼立在门里,眸色奇怪地望着仓皇而逃的背影。

三叔在跑什么?

周梨越想越觉得好奇,干脆把灯笼放到地上合了门悄悄追去。

沈越没跑多久就发现身后有人在追他,他当即闪进旁边的一处漆黑巷子里,妄图躲开周梨。

周梨见沈越进了巷子,也下意识追了进去。只是一进去才察觉,这处巷道又窄又黑。她心里突然有点发慌,渐渐放慢了脚步。

她正打算喊三叔,却不知打哪儿响起一阵响亮的犬吠,吓得她惊叫了一声,脚下一乱,踢到了什么,身子一个踉跄向前倒去。

只是倒地后,却并没传来摔疼的感觉,身下温温的,软软的,就像摔倒了棉花上。周梨伸手摸了摸,“棉花”的触感是温暖而富有弹性的……肌肤!

“三……”话音才出口,巷道里蓦然一亮——却是旁边人家点起了灯笼,灯光透光巷壁上的窗户投到巷子里,周梨看清了她压着的物什。

不是沈越又是谁?

“三……”

一只手掌覆上柔软微张的唇瓣,将她的话全按了回去。她怔住,奇怪地盯着沈越。

正此时,就听到头顶上方“嘎吱”一声响,亮灯的窗棂被打开,探出一只灯笼,和一个男人。

灯笼在他们上方扫视一圈,就听里面传来睡意朦胧的女子声:“相公,方才那是什么声音啊?”

男子将灯笼收进窗里:“不知道,兴许听岔了。

娘子,你可睡醒了?”

“啊?你要做什么?”女子声音慵懒中透着魅。

“当然是……”

“去去去,窗户也不关,灯也不灭!”女子娇嗔道。

男子似乎是踢了鞋子,鞋子掉到地上,发出一前一后两声咚响。

周梨起初还竖着耳朵防备地听着头顶的动静,可听着听着就察觉不对劲了,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娇吟,还有那架子床也跟着哼起了原始的乐曲。

在这静谧的夜里,所有的声音被无线放大。

周梨晓得那窗户里头正在上演什么,沈越自然也听出来了。只是他二人此刻的姿势,又是在这逼仄晦暗之所,那些七零八碎的声响就宛如一捧捧干草,谁一旦动一分就会引燃,然后迅速燎原。

沈越借着窗里缠绵的灯光,望着上方的周梨,此刻,她杏牟里全是诱人的水光,还有那娇嫩的唇瓣,一定很软,很甜……

沈越有些恍神,但很快清醒过来。他好像又犯病,比以往还龌龊。他猛然翻了个身,把阿梨放到一侧,再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腰腹挪开了一些。

然后冲着阿梨做口型:“走。”

周梨看明白了,赶紧点头。

二人自地上爬起来,矮着身子,贴着墙根一路向巷子口跑去。

等跑到大街上,几乎同时,两人长吁出一口气,顿觉豁然开朗,如释重负。

两人对视一眼,又飞快别过视线。

“三……”

“阿……”

又同时出声。

沈越让她先说。

周梨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这么晚了,三叔为何还在外面?”

沈越“急中生智”:“睡不着出来赏月。”

周梨抬头望天,今夜繁星如许,可就是没有月。

沈越忙改口:“赏星,要不要一起?”话一出口才觉不妥。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剪了。看来身体不听话,连带这舌头也不听话了。

“不了吧,我还是回去了。”

“那我送你。”

周梨本想拒绝,咬唇瞥他一眼,www.youxs.org,拒绝的话突然就不想出口了。一种奇怪的念想冒出来,她想和他多呆一会儿。

她默不作声往前走,沈越便静静地跟

在她身旁。两人踏着一路星辉,都没说话,夏风将他们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明明相隔着数步的距离,却像是并肩前行。

周梨出门匆忙,身上只随意裹着一身单衣,深夜的风吹凉方才的躁动,体温骤冷后,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她用手掩住口鼻,脸稍稍别向另一方,以免身旁的男子看到自己狰狞的表情。

她正暗暗抱怨自己,怎么能在三叔面前打喷嚏,而身上,便被人罩上来一层温暖。

沈越不知何时脱下了外套,来到她身后,为她披上。

周梨仰起头,惊讶地望着他,见他身上只剩了一间灰纱衣,就要把衣服还给他:“三叔我不冷。”

沈越已经负着手向前走去:“披上吧,你的店即将开业,夏夜天凉,万一生了病,错过了开店吉时,不吉利。”

听他这样说,周梨没再把衣服脱下来,快步追上沈越,与他并排而行。

“三叔,我开店这日,店里有优惠,到时候你也来吃一碗豆花吧,帮我捧捧场。”周梨不单邀请他,还请了王许,请了桃花,请了村里平时关系不错的几个人。

她也是近来才听说,在新店开张这一天桌子必须坐满,不然会影响日后门店的气运。她怕她的店没人去吃,就打算多叫点熟人。

周梨期待地看着他,他默了默:“我那天满课。”

周梨心底划过一丝失落:“那真是遗憾。”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店门外,周梨取下身上的衣衫,还给沈越:“多谢三叔相送,阿梨先进去了。”

“嗯。”

周梨进门,拉过门来,就在木门快要合上之际,抬眼看了看门外,沈越还在那里,她冲着他微微一笑,合上门。

沈越望着门板伫立许久,仿佛周梨最后那抬眸一笑还印在那里,少顷,他回过神,又暗自反省着恼了一次,才转身离开。

回家后,他竟然有一种精疲力尽的感觉,明明从周梨的店到自己的院子,也不过只绕了小一刻钟而已。

他看一眼南面的院墙,那边很安静,估摸着阿梨早睡下了。

他也懒得去洗漱,拧着外衫径自回房,蒙头睡去。

第二日,天刚

蒙蒙亮时,他醒了过来,一睁眼,就是一阵怅然若失的虚空。他身上盖着外衫,这外衫便是昨日给周梨披过的那件,上面沾染着她的味道。

也是他这一夜的原罪。

起床后去净房冲了个凉水澡,又把换下来的衣裤统统洗了,尤其是亵裤,他洗了五遍。洗好后晾到麻绳上,等做完这一切,天已大亮,新洗的衣裤还在滴水,在晨风里微微摇曳着。

临出门时,他瞥了一眼晾在那里的亵裤,眼中满是厌弃,尔后夺门而去。

周梨这边,新店开业在即,李氏在店里打扫卫生,她则回沈家村一趟,做豆花的黄豆她打算从家里拿,家里还有许多,没必要在外头买。她背了一背篓黄豆出门,走到河边时,却被吴娘子拦住了去路。

吴娘子也听说了周梨在镇租了家店面的事,一见面就冷嘲热讽,说什么现在的生意不好做,只怕连租金都挣不回来云云。

周梨不想和她多说,淡笑着随意回应了几句就要走。哪知那吴娘子却不依不饶,非要缠着她,说自从没了周梨在河边,她吴西施的豆花生意甭提多好了。

她说这话时,不知怎的,周梨就想起前些时候和她钻过小树林的络腮胡汉子。

周梨实在懒得听下去,便径自朝桥上走去。吴娘子奚落了她一番后,心情甚好,回到自己的摊位前,娇声娇气地叫起卖来。

周梨走下四洞子桥,恰好与一队官差打扮的男子擦身而过。周梨回头看去,就见官差们一路走过桥面,向河边的那处场子去了。

路上的行人们都驻足看着,只见那些官差到了河边后,立了块木牌子又折返回来。

周梨不认得字,却听旁边有人惊呼:“以后这儿不让停船了?啧啧,那些河边卖东西的要没生意做咯!”

周梨明白了,三叔很早之前就已经告诉过她这事儿。否则她也不会下决心去镇上开店。

她朝着吴娘子望去,只见她同一群人正围着那木牌看,脸上的表情亦是五颜六色。

这一刻,她心底竟生出一丝畅快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坏。但转念想,坏就坏吧,别人对你又不好,干嘛非要逼着

自己对别人好?

她又不是庙里的菩萨。

背着黄豆来到店里,见李氏还在擦桌子,便让她去休息。马上要开店,李氏也兴奋,哪里会觉得累,便同她一道去灶房做豆花。

周梨自然拗不过娘,只得由着她去。婆媳俩一个生火,一个泡豆子,忙得热火朝天。

没一会儿,就听外间铺子有人唤周梨。周梨一听,是王许的声音,便出去看。

王许见她打着藏青色门帘出来,或许是在里头干活,满额头的细汗,白生生的脸蛋也泛着桃花粉晕,娇媚得紧,朝他望来一眼,王许就觉得自己的心肝儿漏跳了一拍。

“王大哥,今日还没开张,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王许挠挠头,有些难为情地从衣服兜里摸出一个盒子。

“王大哥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家里有对儿老银镯子,我拿去熔了,做成了一只貔貅吊坠,和一根梨花簪。都拿去庙里开过光,就当是王大哥送你的开店礼吧,务必要收下。”

周梨一听是老镯子做的,哪里肯收,婉拒道:“这么贵重的东西阿梨可收不得,我一个乡野粗妇,也戴不了这银什子。”

王许一股脑塞到她怀里:“你就收下吧,我还在貔貅和簪子上刻了你的名字,开光时叫大和尚也都念的你的生辰,我拿回来也不能戴了,更不能给旁人了。”说完,由不得周梨还盒子给他,便称自己还有事,忙不迭跑了。

周梨见人走了,打开盒盖看了看,里面果然是一只貔貅和梨花头的簪子,亮莹莹的。

李氏躲在门帘子后瞧了好一阵了,她虽然耳朵不好使,可眼睛厉害,见人口型就能分辨别人在说什么。

这会子打着门帘走到周梨身边,垂眸望了一眼那盒子里的物什,然后抬手摸了摸周梨的头:“阿梨,王许为人不错的。”

周梨看一眼婆婆:“娘,王大哥人好,对谁都这般,她就是拿我当妹妹。”

李氏叹道:“不管是不是当妹妹,总之娘告诉你,娘可不是那些恶婆婆,你若再嫁,娘就是你娘家娘。”

周梨无意识望向外面街道,也是巧了,那街上每□□来过往那么多人

,她就在此时抬头望一眼,沈越便就在此时路过。

那匆匆一瞥的颀长身影,让周梨心头发慌。

只是这样的心绪稍纵即逝,让她无从抓住,无从细究。她虽然成过亲,但于男女欢喜一事,也不甚懂得。她只知道男女在一处就会产生某种火焰,不是你燃烧了他,就是他燃烧了你。

她与三叔,毕竟是女人与男人。她那些微不可查的心绪,大抵不过是那最原始的火焰罢了。

翌日,周梨的店正式营业,之前受到她邀请的乡人们陆陆续续来了。坐了三四张桌子。

王许自然也来了,他一进店就看见周梨头上戴了她送的梨花簪,顿时踌躇满志,心里燃起一丝希望。阿梨是不是也对他……

周梨自是不知道王许的想法,这簪子,还是今早李氏帮她戴上的。李氏说家里都没什么首饰,如今她要经营店铺,要待客,不能太过寒酸,况且这簪子开过光,吉利。

周梨拗不过,也就戴上了。

她和李氏一直忙前忙后招呼客人,起初只有几桌乡人时,他们还忙得过来,可后来,路人见这边有新店开张,揣着好奇,也进来了不少人尝鲜。

渐渐的,店里头便坐得满满当当。

王许见阿梨跑前跑后,有些忙不过来,便起身帮她。周梨起初不肯,王许望向李氏,李氏冲他点头。他便不再管周梨,兀自帮着招呼客人端碗递茶。

沈越原不打算走这条街,可不知怎的,还是走到了这边来。

今日,他身边跟着个十六七的姑娘,姑娘模样清秀,声音脆亮:“表哥,这就是舅母说的,咱们隔壁那位阿梨姐姐的豆花店吗?”她指着那处热闹店面,笑盈盈冲沈越道。

沈越望一眼那门楣上自己亲笔写下、再亲手贴上去的字,点头说是。

“表哥,那我们去照顾照顾阿梨姐姐生意吧?”说着,姑娘就转身向着店里走去。

“茵茵……”沈越没来得及叫住她,只好跟上。

周梨见又有客人来,赶紧笑脸相迎,可当看见那姑娘身后的男子时,脸上的笑容凝了一瞬。

“三叔?”

牛茵茵看见周梨,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表哥,这就是住咱们隔壁的阿梨姐姐吗?”

周梨瞧着少女小鸟一般依偎在沈越身旁,愣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笑着将二人带到一旁的空桌前坐下。

“阿梨姐姐,我要一碗甜豆花,我表哥喜欢吃咸的。”

周梨浅笑:“姑娘叫三叔一声表哥,阿梨万万担不得你唤一声姐姐,只叫我阿梨便是。”说完,便向后厨走去。

牛茵茵歪着脑袋看她穿梭在桌椅人烟里的背影,女子也不过才比自己大三四岁的样子,却比自己有女人味多了,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不像她,除了性别,全遗传的她爹。

沈越环视店内,见近乎座无虚席,心底亦是替周梨开心。但很快,他的目光全定格在了王许忙碌的身影上。

王许进进出出,端茶递水,招呼宾客,脸上神色熠熠。沈越看着看着,便抿起了唇。思绪适宜地飞到了一个黄昏,他立在一方草垛前,听草垛后的两个女子交谈。女子说:王大哥人挺好的。

周梨在灶房内舀了两碗豆花,一个放了糖,另一个则打咸味作料。只是在舀盐的时候听旁边的李氏在说,沈越那表妹,专程从隔壁镇来的,说是他们家有意撮合二人。

周梨听后出了一下神,下意识多舀了一勺盐,她自己也无从察觉。等弄好了,便堆起笑容端了出去。

周梨将甜豆花放在牛茵茵身前,又把咸豆花放沈越面前。弯腰时,觑了沈越一眼,却发现沈越也正在看她。

她立马别过视线:“二位慢用。”

沈越突然开口:“阿梨,你这簪子哪儿买的,倒是别致。”同样是梨花簪……

周梨不妨他会问这个,有些意外,如实答道:“王大哥送的。”

沈越闻言,拿勺子的手突然一松,陶瓷勺子碰到碗壁,发出细碎的脆响。只是店中热闹,这声音沉入人声里,杳无踪迹。

有客人要结账,周梨忙去了。

沈越重新拿起勺子来,舀一口豆花放进嘴里,却立马皱了眉。

这豆花也太齁了……

忙了一天,黄昏后,周梨准备打烊,店中已经没有客人,李氏晚上要回村睡,便

赶在天黑之前离开了。

店内就只剩周梨一人。她坐在柜台前,慢慢数着今日的收获,足足三百文。这可是从前在河边摆摊十多天的收益了。她欣慰地将钱收进匣子内,起身拿起扫帚扫地。

天实在太热,周梨解了腰带,将衫子敞开,又想起店门还有个小门没关,便放下扫把去关门,谁知,门推过去,还没来得及落闩,便被人从外抵住,一把推开。

周梨抬眸看清来人,犹自一惊。沈越手抵着门板,胸膛起伏,鼻息粗重,额上全是汗珠,在夕阳的金辉里闪着水光,像是跑了数里路似的。

“三叔?你怎么来了?”

沈越没有回答,径直挤进小门,喘息着看她,目光灼灼。

鼻尖女子身上的酒味熏着他,他背着背着,竟也莫名其妙睡了过去。

他试了两回, 女子便挪了两次。她柔软的身子带着醉人的酒气, 越靠越紧。

沈越不敢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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