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比胡图拎得清得多。

往生派或者说再世天女又不是发善心，人纯粹是看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等他听明白了，这才讪讪然地摸了摸后脑勺。

这会儿被扇多了，摸着都隐隐作痛。

这道理跟给汽车加油一样，人有人的目的，汽车难道还要感恩戴德，一油之恩吗？

“他们已经怕了，你再不上，人就要翻脸了。”

傻子？

胡图极其敏锐地扭头，下意识地以为是说自己。

“呵呵，他们怕了呀。”

能不怕吗？

一路至此，光他们在死人。

“你是不是傻子？”

朱无能恨铁不成钢，却也没对胡图说外面的事情，扇着他的后脑勺道:“防毒面具而已，你以为人家没有吗？死了那么多高，连我们的也算上都有多。”

朱无能话音刚落，往生派那头就开始翻包，一个个长得跟猪嘴巴似的防毒面具就被掏出来了。

“哎~”

再死下去，还能有活人吗？

陈阳扭头，虽然防毒面具遮掩下，看不出表情，声音里依然能听出凝重之意:“老猪，后头再想忽悠傻子探路，不太可能了。”

朱无能接过面具，敷衍地说着，半点诚意没有。

人手一个。

“谢了啊。”

笑话！

朱无能脸上满是冷笑。

“老叔，放心，侄儿跟你一起上。”

胡图把胸口拍得震天响。

朱无能更不能放心了。

加上这小子，死得更快了吧？

“咦？”

“老叔，你怎么走了？”

胡图话刚说完，就看到朱无能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

一路向前，百米而已，数十秒事。

他走过谨慎地留在原地，动用空气探测器，正在等结果的往生派众人。

嗤之以鼻。

朱无能甚至嚣张地摘下防毒面具，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之色，就像是在闻熟透了的桃子。

这没了防毒面具遮掩，他脸上的鄙夷之色就更明显了，就差在脸上直接写着:你们这些外行。

不过嚣张归嚣张，朱无能却没还防毒面具，往脖子上一挂，一摇三晃地走到了土墙破口处，伸出脑袋往里探。

“老叔，叔……”

胡图一咬牙，一跺脚，双手捂着防毒面具，狂奔而去。

“倒还不错。”

陈阳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拉着唐婉的手，一样向前。

大呼小叫的胡图，漫步如在自家后花园的陈阳两人，先后都从往生派众人边上走过。

这时候，空气探测器刚得出结果，嘀地一声，绿灯亮起。

“安全！”

云子看了一眼，低声在再世天女耳边汇报。

她本来对朱无能他们的嚣张愤愤不平，恨不得拿出峨眉刺给他们来几个透明窟窿。

现在结果出来，云子神情复杂，忽然觉得这几位，嚣张倒也有嚣张的道理。

“过去吧。”

再世天女微笑着下令。

众皆向前。

土墙破口边上，朱无能缩回了脑袋，皱了皱眉头。

“不对呀。”

他眉头紧皱，一脸疑惑，就像是使劲儿钻了个眼儿去偷窥妹子洗澡，看得正过瘾呢，人一转身，发现是带把的。

就这么惊诧。

“可是有什么不妥？”

再世天女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阳看了她一眼，发现再世天女依然是淡如水，神如圣的表情，仿佛之前种种，皆不曾发生，只是冥想时候的外魔，散便散去了似的。

“天女，妥不妥的可以等会儿再说。”

陈阳一指边上，道:“你这位信徒，才是真要不妥了。”

“刷”地一下，朱无能等人，往生派众人，全都循着陈阳所指望去。

在角落，老白人那把华丽左轮散架了，成了一堆零件，柄也砸碎了。

他剩下的那只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

青筋毕露。

手背上满是青筋，脖子上也是，连脸上也是。

他的眼睛里只剩下眼白，眼仁、瞳孔之类的，就像是原本就没有一样。

眼眶周围，一道道青筋在暴起，像是动物内脏上覆盖的，满是血管的膜。

唐婉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能活的人！

朱无能、胡图，倒是多看了好几眼。

这手上、脖子上青筋的见多了，满脸、眼眶全是青筋的，这还是第一次见。

蛮稀罕的。

“救~~~救~救我~~”

老白人竭尽了全力在发声，真正发出的声音，却犹如破碎的风箱里拉扯的响动，既难听，又微弱。

正常人向前求救，不管是在水里、火里，或者其他的什么，本能地就会向着求救方去伸出手，去试图抓住什么？

所谓的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便是如此。

老白人则不然。

哪怕再竭尽全力地呼救，他的手还在用力地、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不曾放开。

“人还真能掐死自己呀？”

胡图啧啧称奇。

他听说人是不可能憋死自己、掐死自己的，关键时刻人的求生本能、昏迷机制等等，都会让前面所有的决心与努力功亏一篑。

“除非……”

朱无能给他补上了一句，“……中了毒！”

中毒？

胡图艰难地扭过脖子，无比清醒脸上的防毒面具还在，又无比担心之前反应慢了点，是不是吸入了什么？

没有人管他，再世天女走到老白人身前，一手抚在老白人的手背上，一手掐着手印，按在他的额头上。

陈阳等人全都来了兴致。

老白人一看就救了，哪怕这里不是地窟，而是在三甲医院急救中心一样。

死定了。

这样情况，再世天女要是还能把人捞回来，陈阳也要大感兴趣，对她彻底改观。

一秒钟后……

朱无能嗤之以鼻。

陈阳摇头叹息。

不管是漫天飞散的荧光，还是陈阳形容为触动蜘蛛网的灵机，全都没有出现。

再世天女还真是……做个样子。

低低的声音，皆是念经的时候，老白人在极端痛苦之下，生生用手指抠破了脖子上的皮肤，扣断了气管，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气声，解脱了痛苦。

老白人，死。

陈阳给唐婉，也给自己戴上防毒面具，看不出表情，却有笑声一样传出来:

果然如他所说，不仅仅他们的人够用，还有多。

云子低声跟再世天女说了几句，随后一挥手，就有人把防毒面具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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