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就像我教过你的，站起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轻柔地对秦方道。

外表随着心智一同变成孩子的秦方，下意识将声音听成姐姐声音：“姐姐，姐姐你在哪儿？”

“我就知道这小子身上有好东西！”大鹏高兴的搓搓手。

莞莞瞥了他一眼：“许是巫族所习的功法。”一句话把大鹏噎住。

小小的秦方无助的呼喊。

“真的？”

“嗯，我会一直陪着你。”

一道白光自他眉间弹出，烧了一夜的躯体渐渐降温，莞莞收回灵火与大鹏退至一旁。床上的青年身上所发出的气息是巫族独有的生机。

小小的秦方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问：“伸手后你就会消失会不会。”

那个声音一顿。

“我不想你消失！”秦方固执地说到，他的外形在幼小和成人之间来回变幻。

莞莞的声音逐渐远去，秦方轻飘飘地浮在空中，周遭几乎连空气都禁锢，他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漂流，渐渐地，空间多了人声。

哭喊，祈求的声音由远及近，各种声色像拉锯撕扯他的思绪，他感到他又回到地上。脚下是泥浆般的黄土地，他看见他的姐姐站在一群人最前面，她们面前是浑浊地河道。

“不要走。”秦方高喊。

“静心受神。”

“我不要你走！”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会走。”那个声音道，但他已经能分明那不是姐姐的声音。

莞莞翻腕，至指尖冒出一股幽蓝的灵火，火光似有意识跳动两下，莞莞没有理会灵火的讨好，慢慢伸手指向秦方眉心。

莞莞按了按眉头，被凤夫人折腾一夜神经隐隐作痛，她闭了闭眼，理清思绪跟着大鹏去看秦方。

秦方躺床上满头大汗说着糊话，唇瓣因长期缺水干涸起皮。莞莞碰了碰他的脸，一手湿冷。

那个声音继续道：“不要，秦方。伸出手这一切都会消失。”

小小的秦方站起身，他向周围看看，只有深深白骨和小小的他，哪里还有别人。

“王，我不是这个意思……”

莞莞懒得理他，找了个房间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方被什么声音惊醒，抬眸是陌生的地方，他向外看了看，屋内没有烛火只有两个夜明珠静静立在柱上，吸收白日暖阳。在门外传来重兵换岗摩擦发出的清脆声，刚刚好像是这个声音把他弄醒的。

秦方闭了闭眼，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巫族，而是凤凰山。他看着白嫩修剪整齐的手，前路渺茫。

在他神识里一根玉简静静躺着，玉简出现了碧绿的生字，玉简的另一头，灰蒙蒙写着什么。

他现在仅仅刚刚入门，闭眼便能感受到，没有拘束风的自由、花开的快乐和看花人的心情。

莞莞回头看了眼这冒失的神识，继续听手下汇报。莞莞不知秦方被她那一眼吓了一身冷汗，回过神才发现神识被自己抽空，隐隐作痛。

大鹏推开门便见秦方抱着头，以为他刚醒还不舒服，忙把药端去：“醒了？不要乱动，我让人抓了药，趁热喝。”

秦方在昨夜其实还有部分记忆的，也知道是他带自己回来，接过药，道：“谢谢。”

谁知这一晚差点打完药，这高大魁梧的男人居然变成一只大雕。再眨眼又成回人。

大鹏见他傻乎乎盯着自己，在他眼前挥挥手：“回神啦！回神啦！”

秦方忙咽下口中苦涩的药，指着大鹏：“雕！雕！”

大鹏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别人啊，问：“哪有雕？”说着还拉开门问门外站岗人问：“出现可疑之人？”

“没有，将军。”门外侍卫回答。

大鹏点点头，刚要关门，又补充道：“出现动物也不能放过！”

秦方眨巴眨巴眼，刚才是他的幻觉吗？

大鹏做回原位，这才将莞莞交代的话告诉秦方，凤凰山并非安全之地，同样也不利于他修炼巫法，他们想将他送回景城或者巫族中。

“不行，我不能回去！”秦方毫不犹豫拒绝。那日他将姐姐送回巫族时，被一群捉妖师带回景城。他知道，现下巫王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巫王比死了的巫王更有种，那些之前受巫族控制或忌惮巫法的普通人也想分一杯羹。

想来，姐姐应该已经到巫族了吧，他不能成为姐姐软肋，他绝不能！

秦方的拒绝在大鹏的意料之内：“还有个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我不怕危险！”秦方急切地道。

郭老二背着两个箱子摇摇晃晃向凤凰山下走，守卫知晓他的身份，按照惯例检查，除了食物再无其他。他向身后侍卫挥手示意放行。

夜幕下稀疏的群星只点亮了几颗，就像前方摇摆不定的路灯，莞莞与大鹏站在崖前目送郭老二离开。凉风撩起莞莞如丝秀发，本身冷清纤瘦的身材如同传说中月宫上的仙人。大鹏没有见过神明，也是他见过，在他很小很小不记事时，那时神族还未走向落寞。

即有怜悯又不失威严，这些凡人话本描写的仙人在他见到莞莞后一一得到验证，不管玄老预言的神明是不是她，在他心里，她就是他的神明！

“臣，誓死效忠大人！”

莞莞翻了她一个白眼，不知这位擅长脑补的将军又脑补了些什么。

“边界之地。”莞莞为秦方挑选的地方。

“王，放心，这边界之地虽游人少，但当年作为镇守边界的桃花扇传人住在那里，虽有惊险无险。”大鹏安慰道。

他说的这些莞莞也早已考虑过，她抬手立于掌心的几颗暗淡的碎星闪烁着，这是她之前推演星盘复刻下的，也正是这次推演，让她发现她与传说中巫王的弟弟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千万年无人无妖成神，而巫族只听说在修炼到最高点会离开此界飞往更高界。也许，她成神的方法就在秦方身上。

一只夜莺从天空飞过一头扎入这片金黄地不见了，大鹏兴致勃勃向那只鸟的方向望去，突然笑容僵在脸上：“敢情那丫的没有常识，是鹏是雕都分不清！”

话音刚落立刻感受到一旁投来八卦目光。

“讲讲。”

“向前伸手。”那个声音还有说。

一只白骨拉住他的腿，秦方回头，他的身后泥浆里全是白骨，老人，小孩，成人还有动物。秦方慌忙拉开抓着自己衣服的白骨，可是他越拉白骨越多，渐渐的将他淹没。

“王，秦方不太好了。”自从大鹏把秦方带回来后，他一直陷在梦境中，这会儿，莞莞刚回来，他忙报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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