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团冷嗤中带着嘲讽，她从未相信过这个心都偏的没边儿了的老太太。

江小团不吭声的拒绝，让江老太太当着陈家婶子的面有些下不来台，不满的带着怒气道：“你娘肚子里是咱们江家的种，我还能害了她不成。”

陈家媳妇拍着胸脯，念叨着：“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我可真害怕没在家啊。”

随后，她朝着里屋喊道：“小团丫头，人来了。”

“小团，你奶奶说的对，你就让她进去瞧瞧吧。”陈家媳妇尽量的想着往好了劝，不想让人说她离间了祖孙间的感情。

不敢想。

伴随着男人长呼的一声“吁~”，陈家婶子的脸上也露出了喜色来，不过还是大声的喊道：“当家的，人可接来了？”

陈大全浑厚的声音回道：“来了来了。”

“哼，孝顺，就知道孝顺娘，奶奶就不孝顺了，死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江老太太当着江小团的面是不敢说这些的，也就是背着她抱怨几句，给自己找补找补脸面。

“就是，奶奶，她连您的话都不听，以后咱们家可就没人能管的了她了。”江小玉时刻不忘了添油加醋。

江老太太觉得这次当着外人的面丢了脸，而且跟小团丫头的关系闹僵了，多数是因为小玉丫头而起，虽然心里头疼她，可还是忍不住训斥了她几句，“你也闭嘴，就算耳坠子被她们拿去了，好好讲道理就是了，动什么手？”

陈家婶子都听不下去了，“我说老太太，都啥时候了，人命关天啊，这会子谁有功夫骗你来着，二嫂子现在躺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你还当着孩子的面说这话，不是叫人寒心吗？”

江老太太略微思考了下，即便心中有所怀疑，可也不敢当着要吃人的江小团的面再说什么质疑的话，“我去瞧瞧，都生过俩孩子了，第三个还不容易，想当初我那会儿都没用多大功夫就出来了。”

盛怒中的江小团并不想任何不相干的人接近李氏，她直接伸开了胳膊拦下了说江老太太，“接生婆很快就来了。”

江小团眼中肃杀的冷意看的江老太太的心一颤，心道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严重，不由得呼吸也跟着一窒。

江老太太最深的顾虑没有说出口，要是李氏跟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有个什么意外，瞧小团丫头那个架势，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刚刚她那个眼神，如今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一个小丫头怎么能有难么狠辣的眼神呢？

江老太太觉得是不是作假，进去一看便知，“小团丫头，你连我都信不过了吗？”

江小玉见状，冷哼着说起了风凉话，“奶奶，她要是没鬼，干啥横竖拦着不让进，我看就是装的，怕被戳穿了而已，呸，真不要脸。”

江小团倏的朝她射去了一道凌厉的视线，吓得江小玉浑身一颤，然后又不想让人觉得她害怕江小团，硬着头皮道：“你看我干啥，你看我也是你心虚，就是装的，奶奶她们拿了我的东西还装病讹我，您管不管？”

可江小团仍然不为所动，“婶子，摆脱您一件事儿，帮我守在这里，我去陪着我娘，我不想让人影响了我娘的心情，她需要安静。”

陈家婶子尴尬的看向了已经怒急了的江老太太，知道自己硬下了可能会惹得老太太不高兴，可是眼下江家还是要看江家二房的小团丫头，说不定啥时候就有求于她了，如果非要选择，她肯定站在江小团这边儿。

“娘，我去看看。”江小团轻轻的放下李氏冰凉的手，忍着眼中的酸涩，打起精神来去接人。

接生婆是附近十里八村最有名的了，大家都叫她云姑姑，江小团也跟着这么叫，“云姑姑，我娘在里屋呢，您跟我去看看的。”

江小团给的钱比别家高两倍，云姑姑对江小团当然是客客气气的，她拍着江小团的手，“孩子，你莫担心，云姑姑我来了，就没有不能平安落地的孩子，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然而，片刻之后，云姑姑就一脸凝重的巴江小团拉到了外头，“孩子，我这回可要打脸了，你娘这是难产啊，孩子头朝上，我……我……”

“您不敢接生？”江小团的脸色骤变，不过并没有抱怨，这个时候抱怨是没有用的，还是得冷静的面对。

云姑姑刚刚把大话都说出去了，没多大功夫就打了脸，羞臊的硬着头皮点了头，“敢倒是敢，可是出了意外，这事儿就不好说了，你家还有别的大人吗，我得跟他们商量下，到底是保大还是保小啊？”

“都要。”江小团脱口而出的同时，身后也传来了江老太太的声音，“我儿媳妇肚子里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看样子是男娃的面大。”云姑姑冷声道，“您是这家的老太太吧，您能做的了主？”

江老太太瞟了眼江小团，清了清嗓子，摆出的长辈的姿态，“小团丫头说的对，要是能保当然是都要的，可要是真的只能要一个，还是要孩子吧。”

江老太太不敢直视江小团，可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了江小团杀人般的眼神，为了自己的自私辩解着，“我也是没办法，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我那儿媳妇最是疼孩子，肯定是想要孩子活着的，不过得你还是得多想想办法，能两个都留是最好的了。”

这样的回答云姑姑一点都不意外，她接生了半辈子，遇到这种两难的问题的时候，肚子里又是男娃的话，婆家多数是要留孩子的，媳妇嘛，再娶就是了。

“老太太您真是宅心仁厚……”云姑姑正打算夸几句呢，庄户人家能买的起马车的可不多，待会儿说不定讨好了老太太还能多些赏钱呢。

可是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江小团冷哼一声，“这家我的做主，我说大的小的都要。”

云姑姑疑惑的看了眼江小团，就像是应付似的点点头，“那我这就进去了。”

江小团不放心她，觉得有了江老太太的那些话，接生婆怕是已经有了选择，跟在后头的她，冷声的警告着，“云姑姑，别忘了是谁请你来的，我娘和娃儿平安，赏钱不会少……”

云姑姑摇着头，“姑娘啊，干我们这行的也不愿意出了人命，我当然是会尽全力的，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有万一。”江小团跟在后头已经迈过了门槛。

“哎呦，你可不能进来，你个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能看生孩子。”

陈家婶子也劝道：“小团丫头，这里有婶子呢，你放心吧。”

江小团放心陈家婶子，却不放心接生婆，“没什么不能看的，有我在，我娘心里还能踏实些，别浪费时间了，多耽误一会儿我娘就多难受一会儿。”

云姑姑看在钱的份上只是嘀咕了几句，“我还真没见过谁家小姑娘往屋子里钻瞧这事儿的。”

然而江小团看了她一眼，她顿时就没了声音，“云姑姑，我花钱请您是来给我娘接生的，不是让您来管我们家的事儿，我在这儿你就不会接生了吧？”

十来岁的小姑娘，凶巴巴的，原本也是小孩子说大人的话而已，可是云姑姑却觉得这丫头的气场比那些大人的还要强，“我知道了。”

江老太太这会儿是不愿意进来的，之前没生还好，这会子屋子里晦气，她不愿意触霉头，就在外头等着，顺便听听屋子里的动静。

“姑娘，不行啊，你娘生不下来，你还是早做决断吧。”云姑姑紧张的说道：“再这么拖下去，大的小的都没命了。”

然后就是李氏虚弱的声音，说了啥，江老太太也听不见，但根据江小团的反应，她判断李氏也是想要保孩子。

因为接下来江小团说道：“娘，您放心，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江老太太听后就赶紧让江小玉回家去叫那两房过来，而她自己则大声的朝着里头喊道：“小团，要不就听你娘的吧。”

听你家大倭瓜，江小团皱着眉头，紧紧的拉着李氏的手，“先保住我娘。”

孩子虽然没有来到世上很可怜，可在一个跟自己没有接触过孩子跟疼爱自己的李氏比起来，江小团宁愿选择后者。

“好……吧。”云姑姑说着就打算按着保住大人的方法去办。

可江小团却突然间改变了主意，“等等。”

“姑娘啊，您到底是要保大的还是保小的啊？”云姑姑吓出力一身冷汗来。

“大的小的我都要保住。”江小团沉声说完，就用酒给自己的手消了毒。

云姑姑和陈家婶子都看傻了，这丫头莫不是要自己上了？

“好……那你快去看看你娘去。”陈家婶子不好意思看着江老太太笑了笑，“您也别生气，她就是在气头上，孩子孝顺，心疼她娘呢。”

江老太太拧着眉，对于江小团的阻拦有些不悦，因为她在江小团的眼里看到了敌意和恨意。

“小团丫头，你奶奶也不是外人，而且她有经经验，让她去瞧瞧也没事儿的。”陈家媳妇柔声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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