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军人张了张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换做是一个老辣的政客，或许可以丢掉良心，颠倒黑白，但他还做不到。在他心中，是支持时之境这种说法的。

任何集体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少数人的行为影响多数人，这是集体带来的好处，也是集体带来的坏处，作为集体中的成员，不可能只收获回报，不付出代价。

她说的当然不是战争本身。在金晓嫚那次工作时，她就想过如何推动战争的爆发。战争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战争的目的和方法。军人上战场拼命，普通人努力供给军队，这是洛凌设想中的战争。对平民的攻击不在洛凌的考虑范围，除非那些平民拿起武器，参加或自建军队，否则她怎么都不会对平民挥动屠刀，按下发射导弹的按键。

可在时之境的眼中，军人、平民都只是凡人，只要目的达成，杀掉谁不是杀呢？

迈哈的行为十分疯狂，X国的国民中绝大多数可能都不支持迈哈，但他们仍然承担迈哈此举带来的所有风险，包括他国的打击报复。

洛凌没有吭声，只是将双爪搭在了时之境的手臂上，渐渐加大了力量。她的爪子嵌入时之境的肌肉中，没有刺破时之境的皮肤，似乎也没有让时之境感受到丁点儿疼痛。

“没有这样的决心，你永远都只能当低位神灵了。”时之境的声音很轻，在所有工作人员都开始行动，响亮的命令声和汇报声此起彼伏的基地内，只有洛凌听到。

“如果高位神灵就是这样，我情愿一直当低位神灵。”洛凌没有丝毫示弱，不假思索地就脱口而出。

“所有导弹发射基地已经准备好了。”女兵看着自己面前的屏幕，轻声说道。

这一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发射吧。”时之境第一个开口。

“这是毫无人性的残暴行为，是******的犯罪。叶天顺，你……”那个年轻军人再次越众而出。

“哦？这么说，你有办法找到他们的实验室，缩小打击面？”时之境好整以暇地反问。

年轻军人磕巴了一下，马上反驳道：“你自己刚才不是说他们已经入海了吗？”

“叶教授，您真的要这么做？”军方高官很迟疑。

女兵看向了军方高官。

“发射。”军方高官的神情坚毅，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这是他们发动毁灭人类的战争的后果。作为Y国的公民，为他们票选出来的总统买单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时之境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年轻军人身上，淡淡反问。

时之境和那个水神属神一样，根本不会在意凡人死了多少。什么******……他们看凡人和这些人看待其他动物的眼光是一样的。或许神灵中有“动物保护组织”的成员，但时之境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洛凌的目光投向了那一个个大屏幕，从中找到了导弹发射基地的实时监控屏幕，还有一个屏幕显示的是Y国地图，地图上密密麻麻许多不同颜色的标记。

可年轻军人并不支持时之境的袭击目标。

看那地图上的标记，这其中很多都是民用设施，迈哈的实验室或许建在那里，但那里一定有许多无辜的平民。他们还没享受到迈哈计划所带来的好处，先一步就要付出自己生命作为迈哈计划的代价。

“哦？很有趣的理想。我一直很期待你会成长成什么样的神灵。”时之境低低笑了起来。

洛凌爪子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报告！”一个军人冲了进啦，一个敬礼后，就大声说道，“西南军区发现了异常情况，已经拍摄记录发送到总部，请求指示！”

西南，正是洛凌和时之境离开的那座沿海城市所在。

洛凌脑海中一下子浮现了那个透明天幕。

“播放！”军方高官喝道。

大显示屏切换，一段视频出现在了正中的屏幕上，正是洛凌方才想到的透明天幕。长达一小时的视频被快进着播放，可以看到那透明天幕持续了一个小时，逐渐降低高度，海水在城市中缓慢上涨，但没有发生瞬间淹没城市的情况，很多人因此死里逃生。

“这是什么？”基地内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视频内容突然切换，一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男人行走在水中，周围海水被迅速蒸发，构成了一副异常的景象。在此之后，视频内容又变了，这次是一个女人，在水中游动，水被她吞入肚中，她的毛孔中则喷出水流，作用好似鱼鳃。

这些视频内容经过剪辑，每一段屏幕上标记的时间点不同，但全都是一种异象。

“超能力？”光头震惊地喃喃自语。

超能力这种事情，国家其实早有研究，可这些研究屡次被启动，屡次被搁置，最终都无疾而终。因为目前发现的超能力者大多像是玩过家家的小孩子，什么掰弯汤勺，什么单手举卡车，参加电视节目的意义远大于被研究。少数有价值的研究对象，比如人体自燃，也做不到那个火焰男的程度，顶多是手指上冒出一簇火苗，而且这种超能力者的寿命都极其短暂，会突然爆发难以治疗的罕见病，让研究员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还活着吗？”另一地中海、啤酒瓶底眼镜的老头跳了出来，抓着那个军人的手臂大喊。

整个基地中，也没有多少人支持时之境的。不支持归不支持，他们必须得承认时之境说的话是事实。放任迈哈继续为所欲为，谁知道那个疯子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在自己国家和人民生死存亡之际，他国的人死多少，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这事情完全是迈哈的错误，是Y国的错误，他们的打击报复可算得上是为了自卫的无奈之举。

“第一批而已。不打掉他们的实验室，就会有更多的新物种进入海洋。到时候，我们就真的没有还手余地了。”时之境的视线扫过众人，被他看到的人都沉默了。

洛凌这会儿知道了时之境的目的，可她总觉得时之境这说辞是用来应付眼前这些人的——这些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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