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姝感激地望了一眼郭教授，开口对指导老师解释道：“论文是我写的。因为通过第一轮，我太开心了，没有好好准备，对不起。”

她道歉的态度诚恳，指导老师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在她看来，蒋姝要么是脸皮厚如城墙，要么演技可当影后，不然怎么能有这样的表现？她虽然没有评到教授职称，可多年在高校熏陶，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这是论文写作过程中必然会碰到的选择。同样的问题可能只有唯一的一个答案，但从A角度和B角度出发却是经历完全不同的路径来解答问题；有些问题还可能没有正确答案，同样的选题在不同人手中会变成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篇论文。论文内容可能只研究探讨了A，答辩过程中则有专业领域内的老师会问B。若是学校的答辩，老师或许会放水，只围绕着论文本身提问，可在比赛中就不会那么简单了。蒋姝要是回答不出来，那往浅了说，是她写论文的时候就没考虑周全，忽视了B，但要往深里再追问，就会发现她连为什么选A都讲不清楚，这就太可疑了。

在季晨曦那一次，有邹尧一路帮扶，蒋姝并未露出破绽，最后还拿了个二等奖。邹尧为蒋姝保驾护航，自己不怎么用心，没能通过第二轮。如今没了邹尧，蒋姝便不可避免地露出了马脚。

蒋姝没意识到这一点，只心中沮丧自己失败的表现。在她听过洛凌的答辩后，更是焦躁起来。

“蒋姝，资料是谁给你的？”郭教授忍着心痛和不舍，追问道。

“是一个同学。”蒋姝低声说道。

邹尧哪舍得蒋姝吃苦？所以自己熬夜通宵，提前将论文所需的资料整理好，交给了蒋姝。蒋姝所掌握的就是二手资料，有些资料被邹尧舍弃，没用到论文中。

蒋姝拿了U盘出来。

郭教授看了一会儿，又问道：“最初的资料呢？”

蒋姝一脸茫然。

A大作为国内数一数二、在全世界都能排进前五十的名校，入围的人自然多，学校这才会组织起一支队伍，随行的有负责杂事的指导老师，还有各专业的知名教授。

蒋姝有准备过答辩，可她准备的内容经过几个问题之后，就变得苍白无力，回答的时候支支吾吾，言不达意。其他学生只觉得诧异，以为蒋姝没有准备充分，可教授们眼光毒辣，经验丰富，自然能辨别出蒋姝的问题所在。

蒋姝纤细敏感的精神在发现周围人的眼神后，就好似受到了鞭挞，让她如坐针毡。

宾馆房间内坐满了人。

郭教授心里面叹息，“这份资料是谁给你的？”

蒋姝怔了怔，脸色阴沉下来。

“蒋姝，你准备得不是很好，还有两天时间，可要抓紧了。”郭教授连忙说道。

蒋姝急得差点跳起来，受辱般委屈又倔强地望着指导老师。

指导老师面不改色。

每个学生都经过了教授们的考验，除了洛凌，其他人都被点出了需要改进的地方，蒋姝的表现是所有人中垫底的。

解散后，郭教授留下了蒋姝，给她好好恶补了一番，效果却不甚理想。这毕竟不是郭教授指导出来的论文，论文的所有思路又是邹尧提供的，蒋姝一知半解，两人凑一块儿，一时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打电话给他。”郭教授果断说道。

蒋姝难堪地沉默。

“蒋姝，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刻。你必须打电话给他，问清楚他是……怎么整理资料的，是个什么思路，中间经历了怎样的思考。”郭教授终究没有说出“他是怎么写出这篇论文的”。

“这很重要吗？”蒋姝忸怩地问道。她不想要联系邹尧，邹尧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小污点，她都不想回忆起他来，“论文是我自己写的，他就是帮我找了点资料。”

郭教授耐心劝说了几句。

蒋姝没了办法，只好忍着羞耻，打电话给了邹尧。

邹尧接到蒋姝的电话，欣喜若狂，一扫之前的颓然。他听蒋姝口气生硬地向自己索要资料，又要自己说明那篇论文的思路，都没过脑，就将自己的“心路历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语气温柔，带着追忆，好似那段帮蒋姝写论文的时光是自己最美好的回忆。

蒋姝只感觉到邹尧在向自己炫耀，好像这篇论文全是他的功劳！明明是她写出来的论文！邹尧只是帮了点小忙而已！

心浮气躁的蒋姝听完之后就挂了电话，跟郭教授复述了一遍。

郭教授又问了几个问题，蒋姝还是答不上来。这让郭教授都有些急了，“你再打给他，让我来和他说。”

要不是时间急，郭教授都要撸袖子，亲自将这篇论文重写一遍，帮蒋姝准备答辩了。

邹尧再接到蒋姝的电话，还是那么惊喜，却在听到“郭教授”三个字后，一颗心就冷了下来。他忽然想起了洛凌说的话，脑袋里的旖旎幻想消失殆尽，开始思索蒋姝打电话来的真正用意。

“喂？你还在听吗？这事情很急，你有留下之前的资料吗？我给你邮箱，你传给我。”郭教授不耐烦地命令。

他这个离异男人怎么会不懂邹尧这个年轻小伙子的心思？不就是想要追求蒋姝吗？对情敌，郭教授语气能好就怪了。

邹尧也换了语气，“蒋姝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她。”

“不用，你把资料给我就行。”

“我要和蒋姝面谈。她是要准备比赛答辩吧？我能帮她准备！”邹尧为自己争取权益，也是心中思念极了蒋姝，想要和她见面。

这段时间，邹尧最痛苦的就是被蒋姝厌恶，和蒋姝分离，洛凌的陷害和被退学的痛苦都算不得什么。

“你写论文时候找到的资料呢？”郭教授问道。

正在问问题的是金融系的郭教授。他因为离婚和对学生封口的事情有段时间没关注蒋姝，这次随队而来，看到名单的时候还很惊喜，在询问蒋姝几个问题后，惊喜就成了担忧。郭教授都愿意为了蒋姝离婚了，自然是站在蒋姝这边。在意识到这篇论文的蹊跷后，他及时止住，可还是被指导老师将事情点了出来。

指导老师话音刚落，学生们的眼神就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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