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凌琢磨着那个“杀”字。

地府位面不会不懂虫族的特性。这个“杀”，是不是等于“拖”？拖到人类这边发展出能和虫族坚硬甲壳相抗衡的武器，这个位面发展成其他有虫族的位面那样，人与虫的战争无限蔓延下去？亦或者，是拖到张腾出手来？

“让开了天眼的都去找找。这些生物有一个母虫，特征就是在产卵。找到那个母虫后，别急着动手，先来禀告我。”

平天大师松了口气。

洛凌可不会因为那一个盒子，就将自己放到和张平起平坐的位置。地府和她始终都只是单纯合作关系，毫无信任可言。一个位面也不可能和神灵有信任关系，利用、斗争才是常态。

平天大师红了脸，快步走到洛凌面前，拱手行礼，“平天无用，居然被这等事情吓到，还请兰冰大人莫怪。”

“你能联系到其他修士吧？”

“能。兰冰大人有何吩咐？”

“女王能控制它们的意识，虫族没有传令兵，所有虫族都是女王身体的延伸。既然已经开始寄生繁衍，它们就会这样继续下去，扩张族群。”洛凌淡淡回答。

如果科技属性足够高，人类发明了一些脑电波侦测设备；如果异能属性足够高，人类能检测到虫族中异常的精神力；如果是仙侠、魔法、玄幻属性……反正和灵异属性没什么关系。

灵异属性也不是全然没用。

可以想见，这虫族是多么麻烦了。

洛凌沉吟着，脑海中渐渐有了一个清晰明确的猜想。

“兰冰判官，有何吩咐？”传信的鬼差恭敬问道，有点儿想拍马屁的口笨嘴拙的局促。

没有其他内容，单单一个“杀”字，这就是最大的权限，不用任何顾忌，包括地府在这个位面制定下的法则和凡人命运，洛凌都可以无视。

平天大师苏醒过来，顾不得那些徒弟佣人和私人医生，冲下楼，看到洛凌好整以暇地坐着，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心中一紧。

洛凌看了眼平天大师。

任何和虫族的战争都会碰到这个问题。如何从数以亿计的虫族大军中找到女王？如何杀掉女王？结果就是消耗战，边打边慢慢找，找到了最好，找不到，那就遏制住虫族的扩张，打个几百上千年的也不再少数。就是杀掉了女王，剩下的虫族在混乱个百年后，就会诞生出新的女王，卷土重来。虫族的生命力和蟑螂一样，想要彻底灭绝它们太难了。相同的一点是，人类也是如此。想要灭绝全人类，只能靠自然的力量，而不是战争。

张谨翼问道：“兰冰判官，不用杀掉它们吗？”

“杀掉也没用。虫族的结构和其他种族不一样，它们的女王是唯一的母虫，不停产卵，还能控制它们的全部意识。杀掉了一只，女王就会察觉，改变策略。我们先要想办法抓到女王。”洛凌皱起了眉头。

“那要怎么找到女王？它们出生后会去找女王吗？”张谨翼正在思考眼下的困难。

洛凌揉了揉他的脑袋，“它们找女王做什么？”

他被吓晕过去，不是被虫子吓晕，而是想到这些虫子不是妖怪、怨魂，是什么科幻片的怪物，害怕洛凌撂手不管，才一时情急，憋了口气，直接晕了过去。洛凌愿意管，平天大师就好像吃了定心丸，心中安定下来。

洛凌不敢让鬼差去寻找女王。那女王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个位面而来，要是是最坏的情况，她不得不小心。让人类自己去找，就不容易引起虫族警觉了。

两边忙碌，洛凌这个领导人还在思考问题。

她有点儿踌躇不定。最坏的情况，未必不是最好的情况，端看她如何行事。

“兰冰判官，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另一个位面吗？”张谨翼盯着还在播放的电视。

“有可能。”洛凌叹气。

“那个位面，也不适合我家吗？”张谨翼又问。

“还不清楚是哪个位面。”洛凌摇头。

这是大实话。

就这样等待了数日，第一个怀着虫子的产妇被推入了手术室。

洛凌得到消息，好心知会了平天大师一声，让他安排了人手。平天大师果如他自己所说，在政商两界都有门路，手眼通天。那产妇就是个普通人，医生护士被调包，她自己被打了麻醉，都一无所觉。一群荷枪实弹的特警将人送到了一间审讯室，各种武器对准了产妇。一墙之隔，一块单向透视玻璃后头，站了好些人。

平天大师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观察着产妇，又注意着身前的洛凌。

这场景其实有点儿滑稽。因为正常人看来，一群人前面空了片区域，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洛凌见过的那位市长也在人群中，但位置很靠后，神情复杂地注视着那块空地。平天大师身边站了个领导派头十足的老者，神情凝重。除了他之外，另有几个和平天大师气质相仿的人面露骇然，小心翼翼地偷瞄洛凌，又恨恨瞪视平天大师，其他人则多少透露出了几分怀疑之色。

张谨翼飘在半空中，否则以他的身高，看不到被特警围在中间的产妇。

房间内其实有好几个监视屏幕，能从高处更完整地看到隔壁房间情况，但众人还是希望能亲眼所见所谓的怪物。

“动了。”张谨翼叫道。

听到这声音的人神经紧绷起来。

隔壁房间的特警也变了脸色。

众目睽睽之下，产妇裸露在外的圆滚滚的肚子下有东西开始蠕动，在皮肤表面露出了痕迹。那不是人类小孩的手脚，也不是单纯的突起，而是清晰明显的一只翅膀轮廓。

“很像，蝉翼？”平天大师用试探的口气说道。

“不，是蜻蜓。”洛凌回答。

多塔拏蜻蜓，一种长了蝎尾的蜻蜓。

噗！

尖利的口器穿破了孕妇的肚子，顶着两只血红眼睛的蜻蜓脑袋伸了出来。

“攻击！”

众人惊呼声中，特警队开始了攻击。

比子弹更快的是多塔拏的速度。它完全不像脆弱的初生动物，咬开了母体的肚子后，几乎没有迟疑停顿，就从里面蹿出，舒展身体。三对翅膀嗡嗡作响，拖在身后的尾巴如鞭子，勾起了母体的身体，甩到了一堆特警身上。母体直接死亡。而那蝎尾飞速从两个特警身上掠过，那两人直接倒地。

特警们呼喊、战斗。隔壁房间，惊恐的叫声吵成一片。

张谨翼有点儿愣。

“先请林判官来此一叙，我需要看一看生死簿。你再传令下去，所有鬼差盯紧了那些孕妇，尤其是马上要分娩的。”洛凌命令道，“不要打草惊蛇，先等一等。”

鬼差欣喜地应下，连忙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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