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凌低下头。

时之境能感觉到洛凌喷在自己脖颈处的呼吸，笑容加深了几分，嘴边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翻过山脉，到了草原，就是我的地盘了。”洛凌笑了起来，“那些幼兽很可爱，就是现在长大了，联盟里面整好处在一个空白期，新的幼兽还要等两年才能出生，等他们能变兽态，又要好些年。”

时之境的耳朵抖了抖。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弱。你不在的时候，我不都好好的？”洛凌说道。

洛凌无奈说道：“我们这边过去，先到荣光国，是章鱼地盘，我可说不上话。你这样突然出现，还不知道那些兽人是什么反应呢。”

“他们应该没工夫反应。”时之境淡定说道。

洛凌不明白这其中原因，想了想，只当时之境是说自己速度快如疾风，兽人们来不及做出反应。这也有几分道理。

时之境也不说话了，就静静在海里游动。

因为时之境身躯庞大，动作又迅速，两人和章鱼拉开了距离。洛凌算了下时间，比跟着章鱼来时快几倍。

时之境上了岸，哗啦啦跟下雨一样地滴水。他也没抖毛，就这样往前奔跑。

洛凌身上溅了些水珠，在扑面而来的海腥味中，闻到了丝丝血腥。她心中一紧，扭头看过去。章鱼正在从悬崖上跳下来，而近处，时之境的身侧，则有着一道模糊的血痕。

洛凌想起开空间门的时候，爪子感受到的温热液体，连忙回头抓了抓时之境的毛，“你受伤了！”

时之境嘴角含笑，口气不以为然，“只是一点擦伤。”

时之境那庞大的身躯落水的时候，不是水花四溅，也不是冲起高高的水柱，而是先在海面下形成一个小小漩涡，接着海浪翻涌，形成一个扇面，拍打在了悬崖壁上。在海浪落下前，时之境就犹如生活在水中的鱼，游出了一段距离。

“不等一下章鱼？”洛凌皱眉问道。

“没必要。”时之境有些冷漠。

“总没我快。我们分开了，我不放心。”时之境说道。

时之境提醒道：“你抓紧了，不然待会儿遇到些什么，你可能会掉下去。”

“我又不是不会游泳。”洛凌低声说道。

时之境笑容僵了僵，小心翼翼道：“那是之前，现在要位面战争了，这边的实力还差了一截。异兽凶悍，可不驯服，很难有合作。这场仗不好打。”

洛凌“嗯”了一声。

“现在……也不知道好些年后是什么境况。”洛凌的语气低落下去。

能过桃花源一样的生活当然好。

看科学和历史都证明，闭塞的环境只会导致灭亡，不管是因为内因——近亲结婚，还是因为外因——别人攻打。、

就是没影子部落，没位面战争，大猫部落也要亡在荣光国的阴谋下。洛凌来了之后，先化解了这个危机，可随着探索，碰到了对兽人来说更多的潜在危机。洛凌所要做的事情，对兽人来说更是一场大清洗。这场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又不知道要走向何方的战争，会使多少兽人死亡？

“你想太多了。这种事情，每分钟都有位面在经历。”时之境说了句不算安慰的安慰话。

洛凌无言以对。

不用一天，飞奔的时之境就到了荣光国的境内。

洛凌看了一天飞速后掠的景物，对时之境的速度有了更深的理解。也意识到，空间门到兽人的聚居区对异兽和机甲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光是这速度，就会在战争中让兽人大吃苦头。

洛凌心头沉甸甸的，转瞬看见荣光国境内躺了满地的兽人，忍不住惊呼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位面意志急了起来，也得有些举措。”时之境好像早料到了这个场面，继续飞奔。

洛凌抓了抓时之境的毛，“他们在……异变？”

洛凌只想到了这个形容词。

时之境点头，“是啊。结果如何，看他们苏醒吧。”

经过王都，这样的场景更加触目惊心，好像所有兽人都死了似的。

洛凌声音干涩，“位面意志会怎么样？”

“会陷入沉睡，也就是一种休眠状态，不知道什么才能苏醒过来。这就是一种透支，将位面中的资源集中到了凡人身上。位面需要修生养息，才能恢复。可能……”时之境忽然侧过头，看向逐渐下沉的太阳。

“可能什么？”洛凌追问道。

“可能有一些星球消失了，有其他一些凡人跟着消失了。”时之境的声音变得悠远。

洛凌想到了《下界位面通史》中只言片语。

属性变化造成位面变化，自然演变也会造成位面变化，有物种崛起，有物种灭亡。这都好说，都有可能诞生许愿者，由神灵来逆转未来。可另一种变化是不可逆的。那就是位面豁出一切促成的变化。这就好像一个人想要寻死，如果下定了决心，就是将他绑起来，他也可能因为心如死灰，慢慢就虚弱而死了。位面要真决定改变，势不可挡。曾有神灵在这种情况下被抹杀。但一般来讲，位面不会走上这种极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道理，恐怕没有任何一种意识比位面更懂得了。它的每一个组成部分都在进行周而复始地毁灭和进化。但有些位面就是容易走极端。

这个位面想着培养虫族性质的凡人，从这点就能看出它有多喜欢走极端了。位面战争的时候，说割地赔款就割地赔款，后来发展，弄了海妖部落和影子部落，说明它有稍许犹豫；对第一部落的追杀则是从没放弃过；对章鱼是放任不管。它就是个赌徒，是个疯子。

此刻，位面战争即将到来，它选择了倾尽全力，拼死一搏？

洛凌对此持保留意见。

高耸入云的山脉近在眼前了。天已经黑了，到了后半夜，月亮正在落下。

时之境好像不受影响，一跃就跳上了千米高的一块山石上，跟跳猫爬架一样在山间穿梭。到了最高的山巅，洛凌远远眺望，看到了草原联盟的渺小影子，忍不住生出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时之境感觉到了背上的小猫轻轻颤抖了下，安抚道：“马上就到了。”

“嗯。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改变。说起来，我为什么没有改变？”洛凌疑惑。

“发生变化的时候你正好掉到了那边位面。那个章鱼则是因为技能，形态不可能有什么变化。”时之境答道，往山下跳去，落地无声。

“形态？”洛凌愣了愣。

海水有些冷，时之境的身体很温暖。洛凌的肉垫都能感觉到时之境的脉搏。

哪可能只是擦伤？再说了，时之境这属性，身体之强悍，简直无法想象。这样的他都受伤了……

洛凌抿了抿唇，突然惊醒般收了自己的猫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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