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柳吓得瘫软在地上，眼泪落下来，划过脸上的伤口，疼得她嗷嗷直叫。

章柳的丈夫抬手就一巴掌过去，“闭嘴！你这丧门星！”

洛凌已经不用尹娟儿抱着到处走，她现在走起路来很稳当。齐少夫人这样的名门贵妇，行走讲究仪态，也快不起来，她能轻松地用自己的小短腿跟上。

一行人去了尚书夫人的院子，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章柳却是哭得更大声了。

洛凌没在意齐少夫人的态度。她只要扮演好自己乖巧的女儿角色就行。

齐少夫人看看外头天色，将书本放下，对周围下人说道：“差不多时候了，我去给母亲请安。”

请安是真，但这么早去请安，就是为了去看看儿子了。

洛凌被尹娟儿和桃芳等人伺候着，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基本上就是个无所事事的状态。她现在也只能时不时尝试一下技能，看能否和时之镜联系起来。就这样的尝试，她也不敢多用，生怕影响到了时之镜。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洛凌就到了四岁，能走能跳能说话。但她大多数时候都沉默着。

齐少夫人给齐少爷添了个儿子，也就是齐云珊的弟弟。齐少爷考上了进士，当了官。因为齐尚书在京城当一品大员，齐少爷这个做儿子的要回避，就外放了一地的知县，明年才能回京述职，看看如何调动。

章柳当时就差点儿晕厥过去。

十下板子可不是十下手心板，而是打在屁股上，还是被人脱了裤子打板子。再加上古代这糟糕的医疗环境，这十下板子下来，弱一点的，直接去了性命都有可能。

章柳的身子骨并不弱，可这样挨十下，也得在床上躺几个月。

章柳原本在府里面就没有活计，好不容易有机会当小姐的奶娘，这好差事也被她自己折腾没了。不光没了差事，赵妈妈还冷漠宣布，章柳要领十板子的惩罚。

尚书夫人对大孙子很喜爱，时不时就要叫人抱去看看。齐少夫人一边欣慰，一边又心酸。对儿子的母爱想要转移到洛凌身上，奈何洛凌的配合度不高，让她意兴阑珊。

这会儿齐少夫人就在给洛凌讲解类似于三字经的启蒙读物。齐少夫人念一遍，洛凌马上就能背出来。齐少夫人先是惊喜，继而想到儿子，看看洛凌，就想着自己的儿子能否也有这种入耳不忘的本事。

赵妈妈甩开张章妈妈的手，“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了。你闺女的命是命，咱尚书府小姐的命就不是了？十板子已经是我们府宽容仁慈了。换做其他人家，这样的下人……”赵妈妈斜睨了眼章柳，看得章柳瑟瑟发抖，“直接杖毙了，席子一裹，就扔乱葬岗去了！”

章柳的丈夫昨天听闻消息，就狠狠打了章柳一顿。章柳现在脸还肿着，和面色铁青的丈夫站一块儿，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章妈妈哀求赵妈妈，“赵姐姐，老姐姐，你可得帮帮妹妹啊！这十板子下去，不是要要了我闺女的命吗！你给少夫人说说，您去给说说……”

赵妈妈催促章柳跟她去领罚，章柳死活赖在地上。赵妈妈就瞥了眼章妈妈和章柳丈夫。前者面如死灰，后者脸色更差，拽着章柳起来，对赵妈妈讨好地笑笑。

下人这边的闹剧洛凌并不知情。不过，这情况和她在上帝视角中所见到的也差不离。

下人通禀过后，请齐少夫人进去。

屋内除了尚书夫人，还有两人在，一大一小，是尚书夫人的侄媳妇和侄孙女。

齐尚书有一一母同胞的弟弟，也住在尚书府中，没有入朝为官，只是帮着齐尚书管理齐家宗族的一些事物。这位齐二老爷的发妻过世有十多年了，他没再娶，后院的事情让自己的儿媳妇韦氏打理，自己屋内的一些事情则是由一位孙姨娘负责。

府内有传闻，这位孙姨娘手段了得，早先的那位齐二夫人生前就没能斗过她，还活活被她给气死了，孙姨娘现在就是没名没分的二夫人。出身贱籍的小丫鬟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难得。何况，这位孙姨娘有三个亲儿子，一个在北边行商，家财万贯，两个分别当了地方官，也是很有油水。倒是齐二夫人的嫡子，至今跟着父亲打下手，虽说将来可能是要继承齐二老爷的“衣钵”，管理齐家宗族的事务，这事情也太过遥远，他的前途最是模糊不清。

相比较而言，齐尚书这一家子就人口简单很多，并无妻妾之争。齐尚书的一个庶子、两个庶女都已经被定下了前程，庶子同样外放，却不是什么好地方，还带着自己的妻儿一块儿过去了；庶女各自已经出嫁，嫁的都是书生，也是跟着夫婿外放，平时没什么音讯。

尚书夫人的嫡亲闺女则是嫁入了门当户对的世家显贵当儿媳妇，现在也是贵妇人了，有儿有女，在婆家颇有脸面。

韦氏带着女儿齐云璟来见尚书夫人，也就是给自己女儿刷刷脸。她年纪比齐少夫人大，进门也比齐少夫人早，她的女儿当然就比齐云珊大许多。可地位上来说，齐云璟真是磕碜。已经到了该说人家的年纪了，目前却全无眉目。这在大户人家也是少见。

说来，这也是韦氏的过失，是齐二夫人的过失。

齐二夫人生前忙着斗孙姨娘，韦氏作为媳妇，少不得被牵连进去，等齐二夫人一死，韦氏接手二房的内宅事务，又和孙姨娘直接对上，疲于奔命。这齐云璟就给生生耽误了。

尚书夫人同情齐云璟。她原先就劝过齐二夫人，后来也暗示过韦氏，奈何这婆媳二人不知道是为人不开窍，钻进了牛角尖，还是对大房的人有所防备，都听不进去。齐云璟这隔房的侄孙女，她同情归同情，和她又不亲，她也不能插手管，平时也就是有什么东西，给齐云璟也送一份罢了。

这次韦氏主动带齐云璟来，显然是有所求。尚书夫人之前故意打岔，一心逗弄自己的大孙子，等齐少夫人来了，又是闲扯了一些话，看看韦氏烦躁和齐云璟木然的模样，心中叹气，给了韦氏一个台阶。

“说起来，璟丫头也到了年纪了吧？”尚书夫人说道。

赵妈妈说尚书府仁慈，这话也不算假。对比同时代的其他达官贵人，尚书府的确是仁慈了。至少，章柳没被直接打死，也没被发卖到艰苦的地方。

这惩罚的后续影响则更重。

章柳丢了大脸，这辈子算是绝了进府当差的可能性，还得被这满府上下的下人们嘲笑鄙夷。她的子女也会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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