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修天愣了下，盯着她洋溢着笑容的脸庞，眼底闪过一丝苦意，这是在与他道别？

也是，她为了宁容才在申辰国里呆了近半年的时光，对她而言，这里是她的伤心之地，而他和束修侑，也不过是她记忆中最初始、最陈旧的一部分，已修仙的她，早就应该了断尘缘了！

这一次，是她最后喊他“修天哥哥”了吧？

束修天忍不住上前半步，连忙回答：“你莫担心，他今日不知你离开之事，所以还在耍孩子脾气，我正担心不知如何与他说才好，你若是有到时回来再看他一回，他定会欣喜若狂！”

桑鸾垂眸，眼底失落一闪而没，她想了想，才复又抬眸，盯着束修天郑重说道：“那个孩子的心性有些偏颇，我带他一路行来，途中教导他许多道理，但这孩子……唉，或许是他从小亲眼看到的那一幕太过深刻，令他无法释怀，所以心性中总有激进的一面。这一点还望您多费心，在往后的日子里时常开导于他，桑鸾感激不尽！”

说着，她冲束修天深深一福，用的正是俗世正礼！

连唯命都能饶过、且悉心治好其伤势的她，居然对曾经的婢女如此狠戾！

束修侑怔怔地看着胭月，她的脖颈被整个扭断，整个头颅歪向了一侧，五官狰狞，嘴角逸血，正用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他，双眼凸出，眼白血丝密布，还没有完全失去颜色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他的影像，显然是恨极了他。

做为身经百战的将军，他什么样的死状没见过？对于胭月的死他没有任何不适，哪怕那双眼睛里透着他的身影，他也没什么感觉，战场上，被他杀死的每个人眼里都透着他的身影。

看着死状诡异的胭月，束修天背后凉津津、冷嗖嗖，就算手握他人生死大权的他，也不禁为桑鸾的狠厉所震慑。

桑鸾洒然一笑，弯弯的眉眼透着碎亮的光，看着束修天笑道：“多谢修天哥哥！”

桑鸾缓缓抬起手，拿了条帕子反复擦拭着每根葱玉似的手指，悠然笑道：“她如今可不是我的人，我不敢用。不过这人是慕容家的遗孤，又害了朝内忠良一族，我身为苦家，报仇血恨不为过吧？”

束修天顿时笑了：“早就应该把她交给你的，只是之前一直事情繁多，也没个适当的契机，今日也算了却你一桩心事。”

“鸾儿……”束修天深深的看着她，似是想把她的脸庞刻入灵魂中一般，喃喃开口时，语气中不自觉的充满了不舍。

“总有分别时。”桑鸾倒是很洒脱，修仙之后，尘缘旧事真的看得很淡了，在这尘世间，唯一能令她留恋的，也唯有宁容。

她笑着继续说道：“宁容以后就拜托您了，待从荒玉村回来，我会再去看他一眼。希望他到时能消消气。”

他面色麻木的站在那儿，双眸微阖，目光淡然的落在胭月惨死的面目上，眼波没有任何晃动，平静得令人心寒。

束修天看了眼他，便长叹一声，无奈的冲桑鸾笑了笑：“我带她来是想让她随你一同前往荒玉村的，没想到你这还未启程，就让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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