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怜微微叹口气，低下头:“有恩于我者，我也想竭尽所能来报，希望门主能让文成杰留下。”把话绕到这上面来。

皇甫搏泰一愣，知道白月怜不想在他们的感情上多言，也明白不能操之过急，只要她不要总拒自己于千里之外便可。

“是成子君成公子的老仆祖心亘，便是送方姑娘和莲儿礼物的那位老者。”皇甫搏泰见白月怜未再追问自己刚才的失言，总算松了口气，又道，“他说是成公子吩咐，方姑娘嘱托。”对此也很感激成子君和方忆恒。

“恒儿！”白月怜又是担忧，“也不知这孩子现在如何，这些日子毫无音讯。”其实离开才让她不担心，只是想念。

“好吧，她做你侍婢我无话可说，可她的夫君总不能留这儿吧，我会找人照顾他。”皇甫搏泰轻言细语，尽量不违背白月怜的意愿，知道她下了决定难以更改，可文成杰的夫君在此居住确实不合适。

皇甫搏泰忙道:“没什么，就是……就是不能没有你，以后我不会禁锢你，不会再让你承受那样大的压力和痛苦，只要怜妹开心就好。”真是嘴贱，怎么一下就说漏嘴，凭白月怜的聪明机敏定能觉察出什么。

白月怜止住泪，面对皇甫搏泰，她始终只有愧疚和感激，所以无法对他责备，因为这个男人所承受的一切都因自己而起，是自己对不起他良多，既然他不想多说，那就不多问；然她有感觉，事情迟早会有爆发的一天，就不知申庆门是否会受牵连，那自己岂不又祸害了一个门派，想到此心中又一阵揪痛。

良久，白月怜幽幽道:“对了，每次我遇难时，都有一名黑衣人挺身相救，可我脱离危险后便悄无声息地走了，门主可查出他是何人。”

皇甫搏泰慌了，以为白月怜生气了，赶紧赔不是:“怜妹，你别……我也是……”手足无措，甚是窘迫。

皇甫搏泰没办法，最后只得咬咬牙:“好了，好了，让他们夫妻都留下，怜妹，你就别再怄气了。”白月怜就是他的软肋，只要是其所求，只要不超出底线，自己都会无条件满足，其实白月怜极少求他什么。

“我有什么资格怄气呢。”白月怜又触及伤痛，潸然泪下，“活了四十年，难得自己做主一回，却是血灾连连，不得断歇，人人唾骂我，鄙弃我，时时刻刻都想杀我，可我有什么错啊，难道我连选择自己喜欢的自由都没有吗，门主疼我怜我，不顾一切对我好，可你了解过我的心境吗，知道我的苦楚吗……”泣不成声，想到要置他于死地的黑衣人，想到皇甫搏泰不顾一切下跪救她，心中就一阵抽痛，泪水不可抑制。

“夫人！”门外一丫头慌张进屋，“夫人，门主来了，还很生气。”

白月怜站起身，并不奇怪，向丫头道:“你先带文姑娘下去休息。”说完坦然出去，知道他会找上门来。

皇甫搏泰一会儿在楼前瞭望，一会儿盛怒揖之，坐于软椅上，怒火冲天，见白月怜来，本欲发火，然见她清愁淡然的神情，不便发出，努力抑制。

白月怜看出她的为难，笑道:“无妨，不方便说就不必说。”但文成杰要住在这水莲洞天，皇甫搏泰会去调查。

皇甫搏泰更不知所措了，一把抱住她:“对不起，怜妹，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才时时禁锢你，想将你永远锁在我身边，若失去你，那我的所作所为又有何意义。”白月怜哭他就无法招架了，就如把他架在火上烤一般难受。

白月怜闻言一惊:“你说什么！”什么叫所作所为有何意义，皇甫搏泰做了什么，或者为了保全她，皇甫搏泰都失去了什么。

白月怜心中矛盾复杂，皇甫搏泰的情义她是看在眼里，但进不去心里，有的只是感激之情，却无男女之意，她这一生已经把心交给另一个人，只能辜负皇甫搏泰了，她能回馈的只有感恩会愧疚。

白月怜为未正面回答，只幽幽道:“门主肯放弃颜面尊贵救我出险境，此恩此情，白月怜无以回报。”

“我不要你回报什么。”皇甫搏泰一下就被白月怜给带偏了，忙握住她的手，“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怜妹，现在你总该明白我的心了吧。”他现在不是叱咤一方的门主，而是一个想寻求心爱之人的男人，他当时肯下跪，一来是为了救白月怜的命，二来是想打开白月怜的心扉，让她感动。

白月怜看着他，眼神忧伤:“莫非门主还是在怀疑我白月怜的为人。”指代方忆恒被拆穿身份那件事。

“不，不是，怎么会呢。”皇甫搏泰忙道，“方忆恒那件事只是误会，但这次……”有些语无伦次，方忆恒是女子，但文成杰的夫君是实打实的男子啊，那能是一回事吗；可对着白月怜清澈明眸，面部微红，后面的话说不出口，忙偏过脸去。

“当日你中毒我也是气急了才误会她，但她却重情重义，寻到解药救你，还托人暗中保护你，我真是错怪她了。”皇甫搏泰想着也有些内疚。

自方忆恒走后，白月怜又恢复淡然冷漠。

“她走了也好，要不然总会受我牵连。”白月怜道，“既蒙祖老多次相救，门主定要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这是当然，但我多次礼物相谢，他都拒绝，说是成公子之命，他只是尽职。”皇甫搏泰在这方面还是做得很得体。

“那以后我也不出门吧，否则总害别人受伤，心中过意不去。”白月怜又想到杨静霞，“门主，抽空去看看大夫人吧。”

皇甫搏泰一惊，杨静霞早已被杨家人接走，他还未告知白月怜。

“门主已为我背上抛妻弃子的罪名，大夫人双目失明，又失儿女，穷困潦倒，心如槁灰，你们是结发夫妻，希望门主别再弃她不顾。”白月怜道，对应杨静霞，她更是愧疚，她的出现让这个完整的家支离破碎，原本自己什么都没做，可为何身边的人都会跟着遭殃，难道自己就是命定的灾星吗。

好半晌，皇甫搏泰才吞吞吐吐道:“她……她走了……”杨静霞也只能成为过去了。

白月怜吃惊的看着他:“她走了？去哪儿了？”

“前段时间她娘家人来了，把她带走了。”皇甫搏泰此时也不是滋味，“怕你担心，就一直没告诉你。”

白月怜不知该说什么，觉得这样也好，留在此地只会一个人悲痛，日日煎熬，若能回到故居，有亲人作陪，或许对她好些。

白月怜抽回双手，微微一叹，神色愁苦，看来是自己要求太多了，皇甫搏泰本性难改，又多次救自己于危难，还是不要太为难他，只是文成杰夫妇又该如何安置呢，把他们带回来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皇甫搏泰肯屈膝下跪救她，白月怜由衷感激，拒绝了他十七年的情意，心中作愧:“我知道门主是为文成杰的事来找我，有火便冲我发吧。”

“怜妹。”皇甫搏泰略显无奈，“我怎能对你发火呢，只是你的做法实在令人费解。”让文成杰来就算了，还把她夫君也给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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