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的皇位是篡改得到的吗？还是因为他亏心而恼羞成怒？

杀一儆百，一向是他的手段。

“朕怎能忘记，朕的一切都是国丈大人给的。”百里丞亲自为宁延康斟了一杯茶，兀自带着温和的笑意。“朕自是……感恩戴德。”

宁延康心安理得地喝着茶，完全不再将他帮衬的小儿放在眼中。

殿内又恢复了最初的静寂，只是比起最初，人心更是紧张。

宁延康深吸一口气甚是高傲地坐下来，似乎已没了朝堂之上那般地担忧。“皇上，今日之事，如此突然，老臣怎丝毫不知？”

百里丞面带笑意，展现一分敬意。“朕也是才得到消息不久。国丈大人年迈，朕想此事便不需与国丈大人商议了。”

“皇上是觉得老臣碍事了吧？难道皇上忘了以前宁家是如何帮衬皇上的？”宁延康板着脸，直言不讳。

宁延康刚欲转身，便被百里丞身边的宦官叫住了。“宁相大人，皇上有请。”

宁延康心里正不明不白，正好想借此机会问问，便随着宦官去了殿后。

百里丞气定神闲地坐在案前冥想着什么，见有人来了，才收回了思绪。

百里丞侧眼看过去。

“皇上圣旨里提到的‘十城之约’可曾求证？如今七王爷不明去处，这契约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无法确定啊？这圣旨昭告天下，百姓得知也会恐慌，怕是会引起些动乱。至少要等抓住七王爷经刑部审理，探得虚实再下旨不迟，以免正中津国圈套。”

“邹大人……”百里丞的语气转瞬变得冰冷，目光投去着寒意。“是要替七王爷开脱吗？”

“皇上，臣有话想说。”在崔云斜后的邹大人站了出来。

“老臣叩见皇上。”宁延康形式般地附身行礼。

“国丈大人快快请起。赐座！”

又有人提出了异议，就如宣布遗召时候一样。虽是此时他已身为皇，可当有人质疑时，他仍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邹爱卿曾经还想将女儿嫁给川，看来，对川很是看重。此时又尽力拖延，阻止朕通缉，难免不让朕起疑心。来人！将他拖下去，由刑部审理是否与川一干人等有联系。对于陷凌国于危难者，朕绝不姑息，严惩不贷！”

随着百里丞的一声令下，邹爱卿已被人拉了下去。直到那喊冤的声音再传不进耳，百里丞才收起了一些方才的愤怒。

赞同的，反对的，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在那个顶尖人的心里认定了的，其他都不再有什么意义。

“就这样吧。退朝。”百里丞起身，甩开一身明黄的长袍，移步走向殿后。

“……但是，你我到底是君臣。”

“君臣”两字被特意加重了语气。百里丞眼中的寒光转瞬即逝，而后又是一往的笑脸。“不只，还是朕的国丈。国丈大人是不是许久未曾进宫见过皇后了？”

宁延康颔首。女儿成了皇后，想见一面都难，平时也只能靠书信来往。

百里丞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朕近些时日忙于政务也很久未曾见过皇后了。今日痛快，暂时无事。不如，国丈大人同朕一起进宫看看皇后吧。皇后一定很开心。”

“好。老臣也正有此意。”

宁延康心中暗想，此去，正好可以提醒女儿牢牢抓住皇后的位置，才能使得宁家在凌国经久不衰。

南风吹过松梢，温暖却火辣。

晖阳宫的偏殿，处于针松柏木之后，还有一丝的阴凉。事情都怕念叨，尤其是亏心事，似乎天上有只眼睛就在那看着，越是担忧什么越是来什么。

屋内，交缠地裸身正打着火热，比起此时外面的艳阳还要激烈刺激。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可那不由控制的娇喘声响还是能传进耳朵，让本就热晒在那的红毓脸上更加羞红。

方才还满身的热意，再听见众多脚步声后瞬间便是彻骨的寒。

红毓已经让人在宫门口守着了，皇上近段时间繁忙都不曾回宫。若真的来了，只要看到皇上回宫应该立即有人来通报。怎么皇上都到跟前来，也没人来！

红毓心颤，两腿不由发软，立即跑到了屋前敲了几下门。眼看着皇上的龙驾已经进了院子，也不敢太大动作，便迅速地跑离了偏殿，希望可以将皇上的注意力带到别处。

一袭红在绿荫树下格外的引人注意。

“红毓，你怎在这里？皇后呢？”

红毓才跑了几步，便被百里丞逮了个正着。红毓立即双腿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未见到皇上龙驾，顶撞了龙颜。”

“起来吧，备茶。国丈大人特意来探望皇后，还不将皇后请来。”

“……是。”红毓眼神飘移，怯怯应着声，两腿颤抖着勉强起了身。心里想着，连宁相也来了，或许可以遮蔽过去，她要趁此时机，溜回偏殿替娘娘掩护。

“等等！”红毓刚欲离开，便被百里丞叫住了。

红毓心中一惊，回到了原处。“皇上……还有何吩咐？”

“不用你了。告诉朕，皇后在哪，朕亲自去。”

红毓的身子在此刻已僵住，好似一块巨大的石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而此时，这个龙驾上的君王还在同一旁随行的宁延康平和期待的说着话。

“国丈大人，朕给皇后的这个惊喜。她一定会喜欢的。”百里丞嘴角上扬笑着，连同眉眼也带着别样的笑意。

红毓说不出话，怕得厉害，就算她再如何拖延，也拖不住皇上的脚。

“你倒是说话啊？”宁延康从旁问起红毓。他也是很焦急地想着见自己的女儿呢。

“奴婢……奴婢……皇后娘娘在……”

红毓的慌张与吞吞吐吐地回答惹起了宁相的不耐烦。“这女婢回起话来吞吞吐吐，竟是这样的人在娘娘的身边伺候，老夫怎说未曾让娘娘在娘家时受过委屈。皇上……”

宁延康的带着埋怨的话还未说完，百里丞便从中打断，以一副慈眉善目的笑意，下了龙驾。

“国丈大人说的是，这宫中的奴婢该换换了。只要皇后愿意，朕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百里丞走到宁延康的身旁，“红毓这奴婢一向在皇后身边贴身伺候。方才从偏殿方向跑来，偏殿凉爽，皇后很是喜欢。估计她就在偏殿。国丈大人同朕一起前去吧。”

在众多的奴仆面前，放低的姿态似乎更能将一些人抬得更高。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更惨烈。

百里丞亲自为其引路，当那个鬓角已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走到了他的身前时，背后明黄加身无形中展露出威严的面庞上，一双犀利略带寒光的眼瞳在一瞬间攒聚，嘴角也露出一抹意味深长邪笑。

见皇上离去，众臣才松了一口气，擦掉冷汗，相继低声议论着出了殿门。

“不，微臣不敢。只是觉得不能冒然……”

“那是怀疑朕得判断！”邹大人的话还未说完，百里丞已抢白，一手拍在龙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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