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小木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

“嗯。”

碎片已经到手，涂零肯定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地方不会让她多呆。

从房间内走到大殿门口，浑身的力气逐渐被抽空，到最后只能扶着墙踏入了阳光下。

东方曜转过头，夺目的阳光刺的眼睛发酸，他长叹一口气，心口像是被扎了一下。

东方曜站起身，逆着光，面上扬起笑意。

“那我送送你吧。”

梵小木盯了他几瞬，点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明明在梵小木醒来之前酝酿了很久，但到了跟前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就像吞了一块碎瓷片，吐不出咽不下，想要忘却它但每次呼吸都会从伤口洇出鲜血。

梵小木下床，穿上靴子站起来，身体竟然没有受到任何不良影响。

“东方曜，我要走了。”

东方曜背对着她坐在床沿上，听到响声转过了身。

“醒了？”

他的语气很平缓，没有丝毫意外，伸出手贴到梵小木的额前。

没有丝毫预兆，躺在床上的梵小木突然睁开眼睛，继而直接坐了起来。

床边坐着的人指尖一颤。

“好。”

东方曜放下手，声音很轻，像是怕吵到她。

阳光透过窗子照到两个人的身上，东方曜的脸色竟然有些苍白。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你这次睡了很长时间，我以为就这么醒不过来了。”

其实......若是像这样永远沉睡在梦中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虽然每次完成“任务”后都会被掏空生命力，但这次跟以往都不一样，好像多喘两口气就要晕厥过去一样。

涂零......也太心急了。

梵小木看着脚下的台阶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等东方曜过来。

还好不是主殿那边的台阶，像她现在这样的破身体不得走个俩小时。

东方曜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轻柔，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娃娃。

他扯起嘴角，眼中再也没有先前的笑意:“等你走了，我也要回稷下了，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

说到这，他怔了一下，目光中有些挣扎。

“么么儿宝贝儿想去哪儿都行，能不能......别去长安。”

梵小木睫毛颤了颤，低头不说话。

她也不想去长安，不想来到这个世界，不想认识这里的任何人。

阳光下，她轻轻迈出步子，脚步虚空地走下台阶。

只要在东方曜看不见的地方让涂零开启传送法阵就行了，多走两步也没问题。

梵小木沉默着走了一半，身后突然响起东方曜的声音。

“再见。”

梵小木回过头，站在上面迎着风的少年向她挥手，目光中透露着坚定与温柔。

虽然声音很轻，但她还是听见了。

“梵小木，再见。”

梵小木轻轻挥挥手，向下走去。

在她踏下第一个台阶时，东方曜转过了身。

梵小木突然崴了一下脚，走不动了。

于此同时脚下的传送法阵缓缓亮起。

。。。

明知身后那人已经离开，东方曜还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不过这次他没有回头。

冗长的回廊下，冷风呼呼作响。

东方曜坐在栏杆上，目光望向远方。

身后一个人影站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阿姐，我们做错了吗？”

“没有。”

“那她有错吗？”

“没有。”

东方曜低下头，不愿再看这座漆黑压抑的城，到处都是红与黑，像是掉入了怪物的肚腹，血是红色，梦是黑色。

“是这座城把她困住了吗？”

女子停顿了一下，开口。

“困住她的不是这座城，是我们。”

东方曜抬起头，眼睑下一片阴翳，额前的发丝遮住了一部分阳光。

“现在没事了。”

梵小木静静感受着自己胸腔里心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平稳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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