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珂看了一眼哪怕是险些被他扣上一顶大帽子，却依旧老神在在的廖班明，故作恍悟的样子道，“噢，原来是这样啊！高郎中，这可不是小事情，这事关白吉国国宴的事情都能出了错，也不知道高郎中能办的好什么事情呢？”

高浪突然脸色一变，额间渐渐地淌下了一滴滴冷汗，急忙看向了廖班明，可廖班明只是淡淡地一瞥，便看向了笑容淡淡的宋以珂，“本阁记着这个时辰点宋首辅应该还在吃饭吧？饭都撇下了来这，莫非只是为了来督促高郎中有无按程序办事？”

宋以珂听着高浪的话，没有说话，他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的手紧了紧，然后看向了一边面无表情的廖班明。

廖班明冷漠的样子就宛如这件事情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一般，宋以珂勾了勾唇，道，“廖次辅觉得呢？”

“当然不是，本阁可不像廖次辅，这般的尽职尽责，我来这儿自是有要事！”宋以珂突然冷冷地瞥了一眼高浪，直把高浪看得腿软，差点一脑袋栽倒在地上。

“这中秋团圆国宴每三年都会要与科举的庆贺宴合到一起举办，李郎中提议文科与武科的琼林宴和鹰扬宴并在一块举办有何不妥吗？两宴若是一块办的话，节省了许多重复的、不必要的开支，更是方便之后的其他事宜，倒是不知道高郎中和廖次辅是有何见解？”

“宋首辅，下官认为，这琼林宴和鹰扬宴各自不相同，这不管是武科状元还是文科状元或者是其他的考生们，都是我白吉国以后的人才，是要为我白吉国效力的，分开举办庆贺宴，才能让才子们知道我白吉国对人才是重视的！”

高浪双手拱在一块，头顶着乌纱帽的他，脑袋昂扬着，说的很是激昂。

宋以珂目光如炬，看着廖班明透着精光的面庞，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撕扯出丝丝火星子，一时间整个空间里都杀气满满的。

好半晌，廖次辅落败了，率先移开了视线，视线停留在了宋以珂修长的手中拿着的那份文书上。

“自然……是为了中秋那晚要庆祝科举宴的事。”

“不敢不敢，若是论年龄，廖次辅还比本阁年长些，本阁还需唤次辅一声兄长哩！”宋以珂看着廖班明愈来愈难看的脸色，就仿佛是看不见一般，脸上的笑容渐深。

两个死对头但凡看不顺眼了，就喜欢掐着对方的痛处捅刀子、撒盐粒儿，廖班明的痛处便是五年前老首辅走的时候，身为次辅的他没能上去，反倒让他这个年轻许多的新人上去了，每次见着宋以珂这个晚辈，更是要对宋以珂哈腰点头；而宋以珂的痛处便是……

廖班明哼了哼，眉毛胡子齐齐一抖，冷笑道，“宋首辅，言重了，本阁可不敢当宋首辅这一声！”

“穿成首辅大人的掌中娇 (.)”！

“那甚好，我正好想知道，廖次辅是怎地想的。”

宋以珂目光凌厉，颇有种廖班明不给个解释，明儿个上朝的时候就要参他一本的架势。

高郎中一听，这要是让廖次辅背上了这罪名，可就不妙，这可是大逆！他之前的得意不复存在，当即便要解释，“没有，宋首辅误会了，是下官糊涂了，想着没几日便要中秋了，才将……”

“高郎中，能省则省，可是要省在对的地方，我朝的律法摆在这儿，可不是说能省，就能省的。”宋以珂念了高浪的名字，可眼神却是看着廖班明的，沉了沉道，“高郎中糊涂了，莫非廖次辅也糊涂了？这不管是来户部领银子的、还是交银子的，都有相应的流程，高郎中莫非以为次辅大人来了就管用了，甚至连这律法都可以藐视不顾了？”

宋以珂的音量渐渐提高，眼睛弯了弯，看着廖班明的视线里透着不可名状的深意。

宋以珂虽然是笑着的，可他那凌人的眼神，却能让人知道，不是表象所展示的那样简单，春风和煦。

廖班明眸光一闪，面色有些复杂，“不知是什么事情需要劳烦宋首辅饭都不吃了，亲自来跑一趟？”

“本阁自然是同意高郎中所说，两宴分开来办自然是好的……况且从前可都是这样办的，这样突然改变，怕是不符合规矩。”廖次辅淡淡地扫了宋以珂一眼，慢慢地道。

“从前没有过，不代表之后就不能改。”宋以珂手背在了身后，突然走到了彭尚书所坐的一张桌子前，“彭尚书，不知国库今年的税收预计能上缴多少？”

彭尚书走到了桌前，弓着腰查了查后，便朝着宋以珂拱了拱手，“回首辅，若按去年的算的话，今年能有大约一千万两税收。”

“一千万两……”宋以珂点了点头，慢慢转身，视线扫向了那抱着手、昂着头站在那的廖班明，“想必廖次辅也听到了吧，我白吉国近些年来轻徭薄税，税率年年都在降低，每年的年底国库日渐空虚，若是再铺张浪费，恐怕……”

“……依本阁所见，两宴、两宴理应办在一块。”

屋子里又陷入了寂静中，彭章钱垂着脑袋站在一边屏气凝神，不愿扯到这首辅、次辅这两派系中，而高浪和李平基就更不会找死去插话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该不该合办的事情了。

廖次辅则像是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一般，神色依旧，既不说同意、更不急着否定。

只是，突然宋以珂缩在背后的手猛地一紧，额间猛地爆起青筋，随后他面上不显现出任何的异样，慢慢地踱步到了门口，正要跨国门槛的时候，突然回头打破了这一室的安静。

“廖次辅，想必你我二人今夜也争不出个结果来，依本阁看，还是明儿个本阁上奏章一本，让皇上来定夺的好。”

“怎地，廖次辅不知道吗？廖次辅今日来户部是为了什么，本阁同样也是为了什么。”

宋以珂笑了笑，不再多扯这些，看向了彭章钱手中的文书，那彭章钱见状，立即将文书递了上去。

宋以珂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文书，便不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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