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要走，方宇航连忙问道:“姑娘，你吃什么？”

关于吃的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除了猎杀那些动物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去获得食物呢？如果湖水里有鱼，可以捕鱼，但千里冰封的世界，连湖泊都很少看到，而不冰封的就是温泉之类的地下水，根本不可能有鱼，也没办法种麦子种玉米，总不可能让自己也像那对白人男女一样，去猎杀同类吧？

他弯腰在地上揭起一张红褐色的地皮，拿在手中看了看，这东西就像一张海带片，也许真的很好吃。他把地皮放在泉水里洗了洗，然后含在嘴里嚼了起来。一股有些苦，有些酸，又有些咸的味道，在味蕾里融合交替，实在说不上好吃，但也不是难以下咽。

既然知道这地衣可以吃，可以果腹，就算再难吃，也得咽下去。

况且也不够吃啊，百来斤的肉两个人能吃几天？一定有其他的食物来源！

不过看地面的情况，明显被区分出来了三部分，东面那一块的地衣长得最好，似乎有好多天没来采摘过，覆盖的地衣很完整。而南边靠泉水的地面上是采摘的最厉害的，几乎裸露出大半的土地，但所占的范围也最广。至于那少女所采摘的地方，仅限于北面的那一块坡地。

“贪得无厌的人，总是想取得更多。”

方宇航摇了摇头，那对白人男女已经占了那么大一块食物来源，竟然还想占有更多，真是死不足惜。

方宇航注意到少女提着的木桶里就装着这样的一种薄膜。

“就是吃这个东西！？”他很想问这到底是什么，那少女却提着木桶走了。

“这是地衣吗？”方宇航脑子里想起这样一个词汇，似乎寒冷地带的地面并非什么都没有，而是生长着一种极其抗寒的菌类，它们紧贴在风化的岩石或者冻土上，只需要一点点滋润的冰水，就可以慢慢繁衍。因为长得极其低矮，当地衣连绵成片时，就会如同地面覆盖了一件衣服一样，所以被起了一个十分形象的名称“地衣”。

那股难闻的臭味，简直如同一具尸体放久了之后腐败产生的那种难以言表的恶臭。

就连那鸟尸流淌出来的血液，都是黑黑的，实在难以想象，这种鸟的气味是这个样子的。

方宇航有些明白过来，那少女为什么有些厌恶的把鸟丢弃。这东西压根就不能吃，完全就是臭的，标标准准一只臭鸟，而且还是报复心很强烈的臭鸟！

“又一只！？”幸亏方宇航反应敏捷，不等那鸟的嘴啄下来，他已拔出腰间匕首向上一扫，一道嘶鸣声响起，那只扑过来的鸟被方宇航的匕首在胸脯处划过，连鸟脖子都割断了，扑棱着翅膀掉落下来，黑红色的血液撒在了雪地上，一股极其难闻的腥臭气扑鼻而来。

难道这种红褐色的地衣，可以采摘来当食物吃？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地面，果真发现有很多被采摘过的痕迹，尤其是南边的地面，已被挖掘的零零落落，露出了黑色的泥土。这一小块地面所生长的地衣，肯定不够几个人吃，难怪那一对白人男女想要杀死别人，只要生存者少了，这些资源就都是他们的。

不管这是嘲笑还是冷笑，只要笑就是最好的交流言语。

少女看了一眼方宇航，嘴角不自禁的露出一丝嘲讽般的微笑，然后提起身旁的木桶，就要离开这里。

方宇航虽然很沮丧，但眼神很好使，立刻看到了她的笑容。

生怕那少女不懂他说的话，方宇航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或许是知道方宇航虽然撒了谎，但那谎言的目的却很可爱，她的眼睛瞥了瞥地面。

方宇航蹲下身来，仔仔细细的揭起了地皮，做起了庄稼汉……

回到地窖的时候，方宇航竟然看到两只白色的呆鸟落在雪堆上，在扒拉积雪。那里是他埋葬那两位白人男女的雪坑。积雪已经被扒开了很大的一个坑洞，一只呆鸟把大半个鸟脖子探进去，似乎在啄食尸体。

“该死的呆鸟，真让人恶心。”方宇航怒从心头起，提着长矛冲了过去，那只没把鸟脖子伸到雪洞中的呆鸟立刻拍着翅膀飞起，在半空中盘旋，而另一只就没那么幸运了，被长矛一下子穿了个对过。

方宇航举着插了鸟尸的长矛，冲着空中喝道:“来吧，看我把你们这种讨厌的东西杀个精光。”

他等候着另外一只呆鸟扑下来，谁知它又不下来了，而是发出一阵难听的尖鸣声，没过多久，空中同样有尖鸣声相合，五六只呆鸟拍打着翅膀从远处飞了过来。

“我操，还会呼唤同伙。”

如果这些鸟真的一拥而上，来一场厮杀，方宇航并不怕它们，一个大活人岂能打不过一群鸟类，但就是不打，只在空中盘旋，方宇航走到哪里，它们就飞到哪里，搞得他得时时注意头顶上的情况。时间一久，他便不耐烦起来，本想重新掩盖好那两具尸体，但只要他一弯腰，头顶上的呆鸟便急速俯冲，要用爪子在他的头顶上留点纪念。等他站起身来时，它又展翅高飞，打不到它。

果真是不能惹的鸟类，吃又不能吃，还平白无故和一群呆鸟结了仇，以后出门都得要当心脑袋被鸟爪子抓，这真是何苦来哉。

匆匆掩盖了雪堆的方宇航急忙钻回了地窖，刚用木头盖上洞口，那些鸟就冲了下来，鸟爪子抓得那木篱笆咔嚓咔嚓一阵乱响。

嘈杂的鸟叫声响了一夜，第二天终于平静下来。双眼乌黑、睡眠不良的方宇航走出地窖，站在雪地上一看，那原本埋葬两具尸体的雪坑已经被掏空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两幅骨架。

泉水边的地面没有积雪，也没有露出光秃秃的岩石或者泥土，而是覆盖着一层红褐色的薄膜一样的东西，就如同是河底里的青苔，只不过一种长在水里，一种长在岸上。

方宇航刚才还吹牛说吃了很多，已经吃饱了，要把这只送人，如今牛皮吹破了，感到很尴尬。一个大男人摆明了欺骗人家小姑娘，还让人家怎么相信你。

失神落魄的方宇航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鸟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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