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吴大叔点了点头，旋即又轻松一笑道:“不过终于又增加了生力军，至少我们可以坚持很长一段时间不被杀死。”

这生存理想也太低了，仅仅是希望自己活着。

刘济应该看到了方宇航，但他却宁可转过身去，只当没见到。

“刘济！”

如果这个冰雪之城中的开拓民所追求的理想是这样的底线，方宇航觉得还不如出去生活在冰天雪地里，只要找到一个暂时适合生活的宜居区，生存质量都比这里要强很多。

但这个名字从他的脑海中浮现时，方宇航大吃一惊。这就是那位曾经在唐纳德手下当走狗的苏醒者，也是第一代的实验体。

当时的他在枪林弹雨之中神奇消失，给方宇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济此刻早就换了衣服，身上套着破烂的皮袄，佝偻着身子，若不是他的走路姿势和后脑勺和之前一模一样，险些认不出来。

在初步问明白了之后，方宇航独自在冰雪工地上漫步行走。

很多人在见到方宇航时的初时惊奇之后，就马上又投入了缓慢而又坚定的长期劳作之中。这就是他们永远的工作，里面寄托了他们所有的希望，虽然明知很渺茫，却也必须去努力。万一雪墙堆砌成功，那么里面的这一方天地将会作为奖励，成为他们的永久居住区，子孙后代都会从中受益。

方宇航有些同情这些人，他随意的看着，突然见到一条人影有些熟悉。

方宇航打量了一下铺层在地上的尸体，从袒露出来的头首上可以看出男女老幼都有，不一定是劳作至死，有可能是疾病，也有可能是战争。

在这些尸体中间，竟还有几只形体颇大的野兽，方宇航颇为熟悉的野狗便有五六条，还有一种从未见过的四足兽类，有点类似穿山甲，四足生长着尖厉的脚爪，身上披着厚重的角质层，表面明显有被打击过的伤口。但死亡的时间有点长了，血迹早就凝固变色，躯体更是被冻成了一个冰坨子。

这些尸体都不新鲜，应该存放了较长时间，现在才拿出来使用。

原来雪墙中的尸体就是这么来的。

他紧走几步，离着近了，更加肯定此人自己一定见过。

“刘济！？”

“你们的敌人除了人还有动物？”

“这些动物是怎么会事？”

“是潜进来搞破坏的，伤了不少人。”

方宇航又问了些雪墙建设的情况和人员安排，得知虽然都是这里的开拓民，也分建设和巡哨两种，建设的人占大多数，负责十年如一日的堆砌雪墙，巡哨者主要是散布在雪墙四周，防范敌情入侵。

但当真正遇上战斗的时候，则是全民皆兵，连妇人小孩都得上，不存在退居二线的说法。

方宇航可不想放过他，紧走几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刘济浑身一颤，惊讶地转过头，一脸惊慌地样子。

这个人没有什么力量，甚至也不想反抗。但方宇航知道刘济很神秘，丝毫不敢大意，右手抓住对方的胳膊牢牢握住。

“你……你……要干什么？”

“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就算化作了灰，我也知道你是谁，刘济，别装了。”

刘济往左右看了看，见有好几个人向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他低垂着脑袋小声道:“方队长，你别伤害我，有话好好说，小声一些。”

方宇航冷笑道:“我能伤害得了你吗？子弹都打不死你，我问你，你拿去的那只箱子藏哪里去了？”

刘济道:“那只箱子是害人的东西，你问它做什么？”

“我是没什么用，但留在你那里就有用了？就我所知，虽然药水很神奇，但打过药水的人都付出了预支生命的代价，你能够打不死，应该也是打了药水的缘故吧，但是……你竟然还活着，而且活蹦乱跳的来到了这里！”

方宇航可是耗费了无数精力才终于来到了这座冰雪之城，可是刘济靠着什么呢，他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跋涉，竟然安然无恙的也来到这里，并且混在了开拓团的人群之中。靠一个人的力量完成这样的壮举，简直是奇迹，如果这都不能证明刘济不是普通人，方宇航想不出谁才是普通人。

刘济结结巴巴道:“我……我有些特殊。”

“我知道你在装，其实你很厉害，也许以前你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没有伤害到我，所以我和你之间算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也来到了这里，甚至要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战斗，所以我得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方宇航故意沉着脸，眼中露出一丝杀意。

“我……我不行的，我除了……不容易死之外，真的什么忙也帮不上。而且……我很疼，很疼，我活得很痛苦。”

刘济说话时声音低微，加上面部表情一副窝囊样，确实像个任人欺凌的孬种。

方宇航自己也觉得有些欺负人，况且有很多人看着，只得又把手放了，低声笑道:“反正我有得是时间和你聊聊，你可别想着逃走。”

刘济连忙道:“不会的，我什么地方都不去。”

从刘济身旁走开，方宇航又转了一圈，熟悉了一下周围环境，这才向那位吴铁成告辞，返回坞堡。

方宇航是新来的这些人的首领，虽然这里已经有了正副站长，但谁手里有人谁就能大声说话，这里面没有什么明显的上下级之分，自然其他人也别想命令方宇航。等于当他带着人来到这里时，除了那个不怎么管事的老太婆之外，真正掌握实权的就是吴铁成和方宇航。

这位姓吴的负责人叫吴铁生，四十多岁的人竟没有女人和孩子，对于这里的婚姻制度方宇航不熟悉，也不敢问，害怕又有什么新奇的习俗出现。

方宇航皱了皱眉，心说把死人当建筑材料这个习俗真的有点让人难以接受，若是自己不幸亡故，是决不愿意被埋葬在这雪墙底下的，至少要留个墓碑好让自己的亲人有个念想吧。

也不怕再来一个孟姜女一样的人物，一通哭把这高耸的雪墙给哭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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