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里是雨，分明是血!

洛尘甚至可以看得到那血滴之中竟有着一个个迷你的小人或凶兽，满脸愤怒地向着洛尘杀来。

一声怒斥响起，在那巨大鬼脸身后顿时浮现出无数火焰向着洛尘冲来。

“哈哈哈，好一个是非不分、胡搅蛮缠，这便是仙？”

上官行、巫尽、南宫圣天、海云天、宫公……

然而洛尘这被告又怎会走寻常路数，右手颤颤巍巍的举起，随后缓缓竖起一根中指。

“若是不能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人，老子还修你娘的仙。”

“你有你的修仙路，他人自然也有自己的攀天梯，守护不为错，可你伤人性命，断人仙路便该罚!”

自从他撕开眼皮后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血雨侵袭，如今除了那疼痛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外，他根本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更别说开口说话了。

就在这时，一道灵力从天而降，输入到洛尘体内。

洛尘抬眼看了一眼那为他灌输灵力的鬼脸，一脸不解。

下有业火焚身，上有强大无比的雷龙虎视眈眈，此刻的洛尘内心复杂到了极点，一边承载着无数人的希望，一边背负着无尽的压力。

那先前并不猛烈的业火似乎魔障了一般，突然向着洛尘的身体聚集而去，而从其体内燃起的业火也在一瞬间将洛尘的灵力阻断。

众多典籍上之所以记载业火焚身极为可怕并非是因为它的威力，而是因为它的诡异。

听闻此言洛尘又怎会不明白，这控制天劫之人分明就是针对他。

“洛尘，你可认罪？”

宏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极了人赃俱获后法官那带有批判的一问。

洛尘强忍着疼痛撕开那在业火灼烧下粘连在一起的眼皮，这才看清自天空降落的是何物。

洛尘张开双臂呈大字型躺了下去，随着雨水越滴越快，洛尘身上的灼痛感竟缓缓被压制了下去。

随着灼痛感慢慢消失，洛尘也逐渐意识到了不对，这雨水太冷了，冷到可以刺穿血肉，刺痛骨髓。

那一个个枪下亡魂如今全都冒了出来，洛尘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眼中的仇恨，这些小人不断汇聚在一起，最后凝成了一个巨大的鬼脸。

“杀人者人恒杀之，洛尘，你可知罪？”

似乎是被洛尘这句话所激怒，那鬼脸顿时止住了火焰的前进，“你说本座是非不分，胡搅蛮缠？

那好，本座就来问问你，今日于龙虎山附近被你所屠数万军士他们何罪之有，服从军令本就是他们的天职，可你事后不追究主谋，反倒将他们尽数屠尽。

大荒中妖兽无数，有恶亦有善，可你在历练的几年间杀了多少只妖兽可曾有数过？”

若那拒北军一事洛尘尚有辩解之余地，那这些妖兽之事确实将洛尘问住了。

见他久久不做声，那鬼脸继续道:“数不清了，那本座告诉你，你那几年所屠妖兽共计七万四千三百余只，其中年龄不足一载者，从未参与过入侵人族者共计四万余只，现在你可还有话说？”

洛尘不甘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又如何能够保证那些妖兽将来不会入侵人族酿下祸患？”

鬼脸闻言，厉声道:“那你又如何保证那些妖兽定然会入侵人族，万物存在皆有其理，妖兽的存在亦能促进人族的进步，况且成仙者便自成一族，你将来便不再为人族，人族以后之事又与你何干？”

此言一出，洛尘顿时败下阵来，他再也无理可辨，无理可循……

“小子，不是吧，这个老东西瞎扯一顿你就不行了，这就要崩溃道心？”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洛尘耳边响起，将洛尘的心智拉了回来。

“听它在这儿放屁还不如听几声狗吠来的悦耳。”

话落，那鬼脸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神秘声音的存在，“大胆，何人胆敢擅闯业火问心局？”

“就你这也配叫问心，满嘴道德仁义，腹中装的却是脓汁黑墨、男盗女娼，就你也配？”

“放肆，你到底是何人，报上名来!”

“你不也是没露脸，整个半人不鬼的东西在这儿装模作样。

不用找了，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要是能找得到我的位置，那我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话音落下，那鬼脸便也沉寂下去，沉默了一会后再次开口问道:“阁下究竟是何意？”

那懒洋洋地声音再度响起，“我开始就说过了嘛，你的声音比三只眼的狗叫的都难听，我实在是忍不下去啊。”

“哦，那阁下可是有更加高明的见解？”

“哈哈哈，小子学着点儿，这种废物都怼不过，以后跟人干架光骂就被骂死了，还打个屁。

喂，那鬼脸，方才你说那什么屠戮军士一事，我倒是好奇你是一点常识都没有么，参军者立派，落寇者立寨，这便是他们的修道之路，也是他们应手之劫难，屠尽又有何妨？

按照你的说法，凡事留一线那是不是给这小子也留一线，这劫渡到此处就罢了或者毁去神识就罢了，毕竟他的肉身不能自己做主，一切都是神魂所控制嘛。”

那鬼脸闻言怒道:“一派胡言，本座不与你胡搅蛮缠，那你倒是说说妖兽之事何解？”

“妖兽啊，你说妖兽是干嘛的来着？”

鬼脸不明所以，气冲冲地答道:“妖兽可以促进人族的发展和进步，有错么？”

“没错啊，你面前这位不就是在妖兽促进下发展起来的强大修士么，这不是正合你意？

而且洛尘杀了那么多妖兽，又能促进妖兽一族的进步与发展，这不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此言一出，鬼脸一声惊叫后顿时破碎，洛尘的意识也回归于本体之中。

他不顾身体的伤痛，而是连忙出声问道:“前辈？”

“有屁快放!”

洛尘嘴角微微抽动，嘴唇嗡动间却并无话语传出，非是洛尘不敢，着实是不能。

天劫可躲、可防，但是这业火却不可，业火会在每个渡人仙劫的修士体内燃起，而等到它彻底爆发将会阻断这个修士的灵力，连最基础的抵挡和治疗伤势都做不到，又怎会不可怕？

随着业火越来越大，洛尘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恍惚间天空似乎下起了雨，被业火折磨的如此之久，这场雨水简直就是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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