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想当无衡间第一个客人，也想图个清静罢了，其余的......

贺栖望了一眼赵离。

赵离见状，还以为贺少爷又被气到了，于是赶紧补充道:“不过贺少爷放心，为了让你吃亏上当的感觉不那么强烈，我还是献丑给你演唱一首歌曲吧。保证是热乎新鲜的，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听到的人。”

李清照的词，现代知名唱作人演唱，在这个世界可不就是独一份。

这钱这么好赚？

赵离听出贺栖话中的愉快，也放开了，什么无赖话都往外蹦。

人是你选的！！

贺栖听罢，微微一愣，凝脂白玉般无暇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红，心跳乱了频率。

“不能。”赵离立刻收起那点虚情假意来，颇为厚颜无耻，一脸正色道，“无衡间买卖不得反悔！这规矩可是立在第一条的，除非质量问题，如遇间就不存在退钱退票这回事，贺少爷不可坏了规矩。”

瞧瞧，他就说了一句，这女人就憋不住露出真面目了，就真这么爱钱啊！

贺栖嘴角忍不住往上翘，所有在别人身上是陋习的品质，譬如贪财，落到眼前的人身上，他总是格外宽容，甚至还能觉得可爱，当真是无可救药。

于赵离来说，他只是一个说得过去的合作伙伴，合作终止之时，便是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之日。

贺栖敛下眼皮，掩去眸中变幻的情绪，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竟不知方才还温热的茶水，此刻竟已凉透了，冷茶划过喉咙都带着寒冷的刺痛，甘甜不再，唯余苦涩。

厢房内陷入了沉默，气氛逐渐尴尬起来。

有什么可说的，说再多也是徒劳，赵离的态度很明显了。

贺栖心中的阴郁似乎都消失不见，忍不住调侃，“质量？什么意思？钱能对货的意思吗？那我觉得质量很有问题啊，你对外不是说，无衡间的表演别具一格，定属上乘，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吗？可我不仅见不着什么表演，还只见到一个口若悬河、大忽悠的老板，质量该是存在很大的问题吧。”

“那没办法，人是你选的，觉得吃亏上当你也只能怪自己眼光太差了，买定离手，童叟无欺，不可能退钱，这辈子都不可能退钱的。”

赵离还真当他开无衡间是要看什么表演？

“少废话。”贺栖没等赵离说完就打断了她，“我什么都不想看，你安静呆着。”

京城里什么角儿贺栖没见识过？什么歌舞升平，推杯换盏的盛宴贺栖没经历过？他早就看腻了。

赵离按下心里的兴奋，虚情假意问:“那你会不会太吃亏啊？”

三百两呢！！！

赵离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曲调来，是一首她在出事穿越前在看得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曲。

也许是‘唯一’的字眼太过动人，以至于把贺栖的眉宇都染地格外温柔，他嗓音清润浅笑道:“哦？唱来听听。”

“好嘞，不过唱得好不好，你可都得捧场啊。”

赵离先打预防针，然后几个深呼吸，调整好一会，才终于开嗓。

“一朝花开傍柳

寻香误觅亭侯

纵饮朝霞半日晖

风雨着不透......”

空灵婉转的歌声娓娓道来，思绪万千百转千回的细腻情感，从字字句句中流露出来，足以撼动人之心魄。

贺栖随着赵离唱出的每一个字坐直了身子，心尖不止地颤动，他无暇再顾及收敛自己的视线，明澈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赵离，认真的样子似是要把赵离模样篆刻进脑海里。

在此之前，他曾想挣扎、想全身而退，却不想身下是无边沼泽，越想逃离只会陷得越深，唯有沉沦。

——

开业三天，如遇间生意大好，日日人满为患。

第一天的时候，有贺栖的帮衬和穆玉人脉的光顾，如遇间当晚入账超五六百两，一夜之间，便把如遇间几乎所有人半年的衣食住行都赚够。

后两日，因乐坊对清水镇的人来说，确实是稀罕的生意，也因光顾的人皆满意而归，很多客人对外大肆夸赞了如遇间的演出。

如遇间的生意越发好，三天来，赵离粗略清算了一下入账金额，竟已超过一千多两。

按照起先赵离与如遇间众人约定好的分成机制，层层分割下来，赵离可分得净利润的三成，也就是差不多可以分到二百多两左右。

比起她先前做的生意营生，这生意来钱的速度着实像是坐上了火箭，有了质的飞跃。

如遇间算是成功开起来了，从此如遇间内所有人也算是有了生存之道。

想到这，赵离不禁乐呵呵感叹:“我这是要富起来了呀！”

她坐在家中自己的工作间里，满意地松了口气，靠着椅背往后仰，望着屋顶的木横梁有些出神。

眼下只有周远时的事情棘手得很，不知如何处理才是。

有了下毒的事，赵离是断然不可能继续把周远时留在赵家那个龙潭虎穴，就放心离开；可律法束缚，她又没有带周远时离开的法子，实在头疼。

赵离正这般想着，门口蓦然传来几下敲门的声音，尔后房门被推开，赵停脚步匆忙走进来，

进来后，他对赵离鞠了一礼说道:“主人，门外来了两个人，说想面见主人。”

赵离朝赵停温和点头，坐直了身子把视线落到赵停的身上，柔声问:“可知来人是谁？”

赵停脑海中浮现出门外候着的那两个的模样，摇头，“不知，主人，来人是新面孔，我未曾见过。”

来了赵家后，顾家兄弟对赵停照料有加，教其识文断字，还教他待人之道等，如今的赵停已不复从前，在众人的教导下，他身上已有了些自成一派的风骨。

“这样啊。”赵离站起身来，往外走，“那我们去会会新客人吧。”

“是，主人。”

赵停当即毕恭毕敬跟上了走在前面的赵离，往大门口而去。

不一会，赵离就在大门外见到了赵停口中的二位客人，来人是两个年轻的貌美女人，气质不俗。

而这两个女人里其中一人的眉宇看上去，总让赵离觉得有些莫名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

那两人也看到了赵离，迎着赵离的目光，两人也不发话，那个眉宇让赵离觉得熟悉的人，目光放肆地打量着赵离，仿佛在审视着什么。

“二位有礼。”赵离拱手一礼，率先打招呼，“不知二位何许人也？拜访寒舍，是否有什么指教？”

女人打量审视的目光就像一把刮刀，看得赵离哪哪都不舒服。

可看她的女人似乎并不觉得失礼，视线一挪不挪，不答反问:“你就是赵离？”

女人这一开口，赵离只觉更不舒服了，可还是耐着性子:“我是赵离，阁下是？”

女人想了一会，才说道:“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应该是你的姻母。”

啥玩意？姻母？婆婆的姐妹！

楚尘家的人是不可能的，那来人是她婆主顾绵翡的姐妹？

但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看上去和自己一般大，竟是顾绵翡的妹妹？

赵离一肚子疑问，很是懵逼，愣愣道:“尊客在说什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信息量太大，赵离的脑子差点当机了都。

难怪她一见到眼前的年轻女人总觉得女人的眉宇间像谁，经女人这么一说，她现在才觉得是像顾绵翡。

“你还算是知礼懂节，并没有情报上所说的那么不堪。”

年轻女人挑眉看着赵离松口道，赵离的耐心礼貌总算是让她眸底有了丝满意，接着她才介绍起自己。

“这有什么听不懂的，我是你婆主、我长姐顾绵翡的妹妹——顾纸鸢。我身边这位，是我的侍卫，也是顾家的总护卫长——顾邈。这样，你能明白了吗？”

顾邈在顾纸鸢的介绍下，朝赵离恭敬地鞠了一礼。

真是妹妹？！

赵离彻底懵了，且不说顾纸鸢看上去二十三四的样子，说是顾耀霆的妹妹都不为过。

而且赵离知道，多年前顾绵翡与家里闹掰后分家出走，已二十多年未和家里联系过，早已和家里断了联系，脱离本家脱离的彻底。

据顾家三兄弟所说，这么多年，顾绵翡几乎都没有提起过顾家一星半点的信息，摆明了是完全没有让顾家三兄弟回归顾家的打算。

当下顾家人居然找上门来，欲意为何？

贺栖一挑眉，一下子就看穿了眼前小财迷的那点心思，心中莫名生出些戏弄的心思，手撑着脸，仰头看赵离，故意道:“我说会的话，你能把银票退回来给我？”

赵离看出贺栖的不爽快了，许是因为她要离开的事情会对十一坊造成影响。

她站在那里好一会，才堆着笑容转移话题试探地说:“贺少爷，离开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论。眼下我必须坦白，贺少爷捧场，可我没有什么才艺，跳舞顺拐还五音不全，实在拿不出手，就不在贺少爷面前丢人现眼了，要不我帮贺少爷找如遇间其他才艺双馨的人来，给贺少爷操练操练，那绝对是视听盛宴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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