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赵离深知，玉佩还在聚宝阁的希望渺茫，只希望能从聚宝阁的典当买卖记录上，可以找到一些玉佩去路的蛛丝马迹，看是否有机会再找回玉佩。

等她思绪纷杂的拐过最后一个路口，离客栈门口就十几米距离的时候抬头望过去，一眼就望见一抹红色的身影，抱着膝盖坐在客栈前的台阶之上，撑着脸颊仰着头，正在眺望着漫天繁星。

楚尘怕是不懂，男孩子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千万不能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说这种引人犯罪的话，特别是在面对像她赵离这种病入膏肓的颜控女色胚的时候。

这谁受得了？

赵离心下一动，快步走了过去，柔声道:“楚尘，你怎么坐在这？”

赵离有些不适应，应激反应地缩了缩脖子，躲开楚尘的手，“好痒，别捏了别捏了。”

楚尘轻笑出声，语气暧昧，“阿离你真的好敏感啊。”

嗯？这是在隐喻调戏她？

视线虽落在璀璨星河上，赵离的心思却飘远了，偷偷用余光注意着楚尘。

楚尘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若仔细看，甚至可以从他深邃清亮的眸底，看出一些真切的喜悦。

但旧地重游，还是这般让人不堪回首的旧地，赵离摸不透楚尘此时真实的心境，究竟是怎么样的，更不敢问，深怕一开口就说错了话。

虽然这结果赵离早就预料到了，但心中愤恨不减反浓。她又询问了一下农户，关于楚尘当年去到她家的种种细节，等到再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她才转身对林验行礼道。

“林大人，我想问的信息已经问完了，接下来，就交给林大人了。此次万分感谢林大人的帮忙，赵离铭感于心，诸多叨扰，暂此别过。”

林验点头，“放心吧，赵先生，我定会秉公办理，惩戒于她。”

果然。

两人仰着头，站着看了好一会，楚尘才看腻了般收回了目光，“看太久了，脖子都看酸了，阿离脖子酸不酸？我给你揉一揉。”

他说着，纤长的手指已落在赵离的后脖颈，轻轻捏着。

赵离寻了方向，心里五味杂陈往客栈走，打算明日离开定安县前，再去聚宝阁打听一下楚尘玉佩的下落。

她知道，林验刚正不阿，农户犯下贩卖不明人口、私自谋夺他人财产等罪行，接下等待农户定是长年的牢狱之灾。

迟到了数年的审判，终于来了。

楚尘闻声惊喜回头，邪美至极的脸上立刻露出一抹明快的笑意，起身上前，“阿离，你回来啦。我在等你啊，等着等着，忽然发现今晚天空好美，阿离你快看看，是不是星河灿烂，月色缱绻，格外引人入胜啊？”

他在等她，她倒是不感意外。

赵离只觉脸热，双手背过去勾着脖子，没有接话。

楚尘低沉好听的笑声传来，弯腰将下巴搁在赵离的肩膀上，直勾勾盯着赵离的侧脸，讨好道:“好了好了，阿离别这样，我不说了就是了，还不是阿离你，一脸藏都藏不住的凝重和小心翼翼，我就想逗逗你。”

赵离一愣，垂眼看他。

原来他看出来了。

她放下手，迟疑道:“你什么都不问，我只是怕说错话，惹你不开心。”

回来之前，赵离本以为楚尘见到她的话，定是要问她许多，包括寻找身世的线索啊、玉佩啊、还有农户的下场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偏偏他什么都不问，只是让她陪着他安安静静欣赏一场绚烂至极的浩瀚夜色，露出满脸沉溺其中的开怀，一副已将旧事置之度外，不值一提的淡定自若。

楚尘真的放下了吗？

“这么好的夜色，还有一个胜于夜色的你，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嗯？”

楚尘说得颇为不正经，抬起头站直了身子，直视赵离的眼睛，“我知道阿离你在担心我，换做以前，我也许会如阿离你所担心的那般，旧地重游会让我痛苦难当，耿耿于怀走不出来。可阿离你忘了，我现在有你啊，你于我而言最重要，而你希望我开心，我一见你就开心。那干嘛不开心呢？”

楚尘并不是在逞强，他所说就是心中所想。

过去是让他痛苦不堪，却不值得现在的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若说他真的对过去还有什么放不下，也只余对伤害过他的人那执着的恨意了，可现在他无法报仇，心存顾虑，恨意也没法此时对赵离挑开，还不如先搁置一旁。

来日方长，等他足够强大了，再回头解决那些人。

何须耽误了当下的快乐，这点楚尘可太拎得清了。

“楚尘......”赵离如鲠在喉，心里酸酸涩涩的。

他是认真的吗？她真的治愈了他吗？

他这是把她当成了救赎吗？那她该怎么回应呢？

在她最初的计划中，她与他是没有未来的。

那现在呢？

赵离啊赵离，若真要将别人归于人海，就要时刻谨记，别再越界！

“你没有被影响到就好，我还没吃饭，好饿啊，我先进去找吃的了。”赵离故意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然后摸着肚皮，转身往里走。

赵离刻意冷落疏远的姿态太明显，楚尘神色一僵，看着赵离走进客栈，藏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喉头瞬间涌上一阵苦涩，深邃的眸底涌出疼痛的挣扎。

“阿离......”

他，吓到她了吗？

他的感情，就这般让她避如蛇蝎吗？

夜风似是陡然转凉，吹得楚尘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

十日后，正值午后。

赵离一行人辗转奔波小半个月，终于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常州城——恢弘广阔的城门之下。

坐在马车上，赵离抬头望去，巍峨的城墙连绵数里，远不见边界。

洞开的高大城门两旁，由玄甲重兵把守，个个目光如炬地注视着来往进城出城的人群，时刻警醒，无声护卫着这座城。

赵离顺着楚尘的话抬头，夜色映入眼帘的景色，的确美的动人心脾，她不禁轻笑了一下，赞同道:“你说的对，确实很好看。”

“来人，送送赵先生。”

赵离行了辞别礼，便跟着林验派来送她的衙役离开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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