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音讲了这些，心里又想着，以沈洄的文化水平，是听不懂这些都，便又说道:“我不知道你本性是善还是恶，有没有是非观，也不知道一个原本一心作恶的人最后能不能变成一个好人，但如果你想试一试，我不会拦着你，反而会鼓励你。”

“那你会帮我吗？”沈洄问她。

傅怀音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她沉默的片刻里，沈洄倍感煎熬。他害怕傅怀音给他的回应如同前几次那般，以为他只是为了接近她，为了得到她，以为他居心不良。

沈洄果然还是脑子不太清醒。

“你总能告诉我，你读的第一本书是什么吧？”沈洄眼见傅怀音脸上说不出的无语，又换了个问题。

傅怀音揉揉有些发疼的额角:“《道德经》。”

又或者，这些话又是他的鬼话，是骗人的。

傅怀音眼下无法判别他话中的真假之意，只是再看到他眼中的迷茫与祈求之时，她想起与父亲最后一次分别的场景。www.tuxu.org 不格小说网

那时傅渠月要出院门，去为抗日前线筹集钱款，傅怀音与两位哥哥送他到车站，上车前傅渠月忽而转头去看几个孩子，说:“我的命是师弟救回来的，他膝下只有沈洄这一个孩子，沈家也只有这一条血脉了，如今时局动荡，个人恩怨哪里比得上国仇家恨。那个孩子本性大概也是不坏的，只是师弟过去没教育好他，要是将来有机会，你们拉他一把，也算是报答沈秋临对为父的救命之恩。”

傅怀音隐隐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他似乎是真的想改过自新了。她心中依旧持有一份震惊与犹疑，她想，大概沈洄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想通了一些事情。

她只是随意说了一本，哪知沈洄如获至宝，便兴冲冲地走了……走了。

傅怀音:“……”

傅怀音轻笑:“孟子说，‘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又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可荀子说，‘人之生也固小人’。一个说人性本是善的，一个说人性本是恶的，仁义不过是后天才能获得的东西。”

“你想做一个怎样的好人？”傅怀音问沈洄，“或许你不用做什么好人，只需要不做坏人便可以了。”

沈洄眼眉耷拉下来:“你一直觉得我是个坏人，是不是？”

沈洄想，如果连傅怀音都不愿帮他，那么他又能向谁求助？

“沈洄，你想我帮你什么？”傅怀音并没有直接回答。沈洄似乎看到了希望，眼睛一亮:“你读过什么书？或许我把你读过的书都读一遍，我就能像你一样了。”

傅怀音:“……”

那一日之后，几个孩子再见到他们的父亲，便只有冷冰冰的尸体了。他们没有忘记父亲的交代，并没有与沈洄以及沈府有什么冲突，哪里知道沈洄竟会剑走偏锋，要将傅家整得身败名裂还不罢休。

傅怀音忆起此事，再去看眼前的沈洄，她想，她是不是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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