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音拉住他:“不必了，傅家人的命是命，你手下的命就不是命吗？我相信傅家上下会保护自己，眼下我们各自保重才好，走吧，快去防空洞。”

傅怀音没有迟疑，从游船踏上岸，随着人流往防空洞的方向奔去。

他们的速度不慢，可人群众多，人挤着人跑，总会有混乱不堪的场面，摔倒的、挤压的、被人群冲散的……比比皆是。

人群尖叫起来，前后相挤冲向防空洞，场面愈加失控，不少人被挤压推到在地面上，又有人踩踏过去，痛苦声与哭喊声层层如浪。傅怀音眼见身侧几个人被推倒，她无法视若无睹，挣脱了沈洄的手去扶那几人。沈洄无奈，只好回了头去帮忙。

沈洄听不懂戏，可他就爱听这些咿咿呀呀的唱调。傅怀音是听得懂的，也知道这唱的是《逼死坡》，讲的是明朝永历帝命丧昆城“逼死坡”的故事。可傅怀音心思不在戏台上，她目光小心翼翼地流转，悄无声息，想寻找看看是否有南北派的人，或是有别的什么惊喜。

可在她找到“惊喜”之前，更大的惊险却已经来到。

昆城的防空警报响起，在场的人群立刻便骚东西来，呼喊声尖叫声混成一片，最终于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快跑啊！鬼子的飞机要来了！”

大理唱滇剧的戏班子全省有名，他们更多地在滇西活动，加上又是战乱时候，一年也来不了几次昆城。戏台就搭在滇池水上平台之上，最好的看台便是沈洄的游船，他与傅怀音坐于船上，顶上有棚子遮挡阳光，眼前有茶水零嘴，美得很。

“怀音，”沈洄看出了傅怀音的担忧，“你别怕，我这就叫人去傅家看看。你先同我一起去防空洞。”

傅怀音惊得站立起来，脸色发白。她亦很清楚空袭会带来怎样的灾难，即便昆城人民如今已经能够熟练地往防空洞奔去，可总有来不及跑的，即便人跑了，房屋也会被炸得一干二净，那是生存的基本啊。

傅怀音更担心的是傅家老小与顾云深的安危，转而又想，顾云深至少是在地下密室，那个密室建得隐蔽牢固，总不至于塌了。倒是傅家老小，也不知他们如今在哪，是否能及时躲进防空洞中。

一队人群朝沈洄的方向冲过来，他下意识地便伸出手去牢牢箍住傅怀音的肩膀，将她往他怀中带，一只手抓牢了她的手掌，道:“跟紧我。”

“……”这种情境下傅怀音自然不会与沈洄争辩什么，随着他继续往前奔去，奔至防空洞附近便听到轰炸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声音已来，那么轰炸机便是不远了。

经历过数十次日军轰炸的昆城人民太懂得这警报声意味着什么，也太懂得日军的飞机会给他们带来多少遭难与痛苦。

人群慌乱起来，脚步匆忙，奔走四窜，最终大流朝着一个方向奔去，那是最近的防空洞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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