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叶无孑有些不可置信。

看到叶无孑这个反应，韩策很满意，笑道:“那日，你自己的样子，都记不清楚了？”

韩策含笑不语。

叶无孑恍然惊觉，“难怪！当初，那个褚公子，与我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不过就是让我离开惠远，推掉这个案子，还说，这惠远水深，我若一直查下去，怕是抽身不易。看来，惠远的事情，包括官银失窃，他都知道不少。”

叶无孑缓缓摇头，眼眶微热，喉头哽了哽:“只是，我从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也可以……可以这个样子～你，你是不是故意将我美化了？”

韩策始终面色不改，微笑如初，轻轻颔首:“好。”

不着痕迹自然退开与程非的对峙，转而对叶无孑道:“其实呢，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大人可还记得，在春风明月楼那晚，与凌澈小公子约谈之人？”

“你是说，褚公子？！”

自古书生多薄情。书生金榜高中之后，抛妻弃子，满脸不认人的，比比皆是。他可不能让自家大人走上那些苦情女子的老路！

想到这里，程非已经起身，上前直接从叶无孑手中抽走画卷，丢给韩策，正色:“眼下不是欣赏你妙笔丹青的时候。大人正为官银一事愁的焦虑不已，你要当真有心为大人解担忧，还是趁早将你知道的告知大人，比什么诗啊画的都实在。”

韩策抱住画卷，小心卷起，抬头看一身正气的程非，浅笑:“这线索，我知道的，总会说的。不过这画嘛，也是大人要的，大人既然喜欢，那小生便画上一幅又有何不可？”

那些随行押送官银的官兵也同时被关进大牢，一番审讯之后，同上次一般，一无所获。叶无孑不愿牵连无辜，便做主将官兵尽数释放了。

一身疲惫回到驿馆，刚刚坐下喝了口水，韩策便兴冲冲地出现在叶无孑面前，拿着那幅已经装裱好的画卷，要给叶无孑看。

叶无孑头疼不已，捏着两鬓，对这幅画暂时毫无兴趣，扬了扬手，道:“我最近实在是太累了，这画我改日再看。你先拿回去吧。”

焦头烂额了几日，叶无孑几乎每日都会去府衙，同程非知府一起将官银失窃当天的事，仔细推演。可奇怪的是，还是一无所获。

上前一步，视线直逼程非，脸上虽在浅笑，但周身气势丝毫不输对方，挑眉质问:“怎么？小生与叶大人之间的事情，也妨碍到程大人的眼了？”

程非眯起危险的眸子，隐隐咬牙，用仅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韩策，我警告你，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你又到底是什么身份，你若胆敢做出任何不利大人的举动，我会亲手将你碎尸万段。我程非一生别无所求，但护大人平安无忧。若有人敢对大人丝毫不利，便是天王老子在我这儿，我也照样不买他的账！”

画中的女子，明眸善睐，容色倾城，青丝如瀑，身形窈窕，一身仙女裙端庄娴雅，曼妙出尘。身后夜空中一轮明月，清冷皎洁，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清辉，清冷之中添了几分莫名的神性。画的右上角还提了两行诗:素心问月卿何颜，银光照水缈若仙。

韩策狡黠地挑眉一笑，“你先看了我的画，我就告诉你。”

叶无孑无奈摇头，接过画卷，拉下画轴，一幅妙笔丹青美人图便缓缓现身眼前。叶无孑本来只是随意一瞥，但就是一眼就已经让她再也挪不开视线。

听到叶无孑罕见的自卑话语，韩策的心又软又疼，满目温柔望着眼前人，坚定不已道:“没有。不过你本人确实与画上不太相符，你本人比画上美多了。我画技拙劣，没办法将你的神韵完全呈现出来，你可不要生气啊～”

程非在一旁，听着韩策的酸话，忍无可忍狠狠给了对方几个白眼，对这种毫无羞耻感的作派，已经无语到了极点，深切鄙视。

程非不解道:“既然如此，这个褚公子会不会就与背后之人有关？”

“那倒不会。”韩策率先出声，“如果这些事情真的与他有关，他知道你们是来惠远查探此事，避着叶大人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愚蠢到主动在大人面前提起此事呢？他说这些，应该也仅仅是出于一些小小的善意的提醒。不过，若大人真的要去找他，那真得好好想想措辞。他毕竟一介商人，又有家人，出于谨慎，肯定不会坦诚自己所知的一切。”

叶无孑再次陷入了困境中，低着头沉默不语。

韩策再次上前，将那幅卷起的画放到她的手中，安慰道:“好了。不要这么伤神了。我大不了再去问问我的朋友，那褚公子的喜好，弱点一类的事情。我们对症下药就好了！这画我可是交给你了。你要是保存不好，被猫抓了，老鼠啃了，我可不会再给你重新画了！你可不知道，为了画这幅画，我的手酸了好几天呢！”

叶无孑默默感受着手感颇好的画卷质感，抬头望向言笑晏晏的韩策，那一刻，莫名的觉得这个“软糯”的小书生，竟十分的高大，还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在胸口涌动。很久之后，叶无孑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安全感，还是来自于一个比自己弱小许多的书生。

“什么画啊？也让本官瞧瞧！”

突如其来的声音引得在场几人一阵心悸。

叶无孑程非同时认出来人的声音，起身面向门口，端正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齐声道:“下官拜见同知大人！”

更让程非忧心的是，自家大人也是个金玉年华的年轻女子，偏还吃这个酸腐书生这一套。

韩策眼珠轱辘两下，“我呢，关于你说的事，也问过我的朋友了。我朋友说，此事复杂，牵扯甚广，他也不得窥见全貌，但是呢，要说这丝丝线索，还是能够找到的。”

叶无孑闻言，陡然睁开双燕，直直地望向韩策，“什么？你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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