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愿意退一步，顾冥渊就能退一步了吗？很明显的，不可能。

木玉瑶恨不得杀了他，虽然不知为何最后顾冥渊会拦着木玉瑶杀他，但杀他即便不是木玉瑶，也早晚会有他人，他的命，早就被人打上了标签，也早晚会有其他人，要他的命。

“皇上息怒。”

落少康冷笑:“息怒？朕这个皇帝当到这种份儿上，也实在是可笑！那帮大臣每日闲着没事做是吧，传朕旨意，叫他们全部到边关来，全部给朕上阵杀敌去！口口声声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那就滚过来，打赢了这场仗，天下太平！”

所以他不能输，成者王败者寇，不成功就只能成仁。

谁都看得出落少康这几日心情实在是糟糕，不敢来给落少康添堵，所以冷启涵才亲自给他送了过来。

当着冷启涵的面，落少康依然是发了脾气，狠狠的把奏折从桌上全部给推了下去:“议和，议和！他们真的以为，这场仗打到这里，还能够议和吗？一个个就只会异想天开，打仗的可不是他们！”

冷启涵极少见落少康发这么大的脾气，他几乎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就是这样的信念一直支撑着他，支撑着他往前走得更远，他甚至连一步，都不允许自己停下。

可真正面对面的时候，那个信念却忽然没有了着落。

秦曼如决绝的告诉他，就此别过，从此再无关联。那他得到了天下，是不是一样的，还是失去了她。

顾冥渊抽了抽嘴角:“好。”

木玉瑶满足道:“阿渊，谢谢你。”

顾冥渊低头跟她咬耳朵:“那瑶儿打算如何谢我。”

“很漂亮。”木玉瑶凑过去在顾冥渊脸上吻了一下，抬起手看着戒指，越看越喜欢:“在哪儿做的，干脆再打一套首饰好了！”

“皇上，朝中大臣们又送来了奏折。”冷启涵亲自上前把奏折放到落少康的桌前，这几日，朝中大臣不停的往边关送奏折，强烈要求落少康停战议和，只是都没有收到落少康任何回应。

所以这奏折，也来的更多更勤快。

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如此颓废，满脑子的不知如何是好。现在满朝堂的奏折都是要让他停战议和，让他莫要在打下去。可到如今这个地步，他哪里还有退路。

江城。

落少康这几日都把嘴角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肯见。

他只能这样走下去，可是第一次，他的心里竟然充满了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一生所求，是权势、是地位、是尊荣，可看到曼如那张决绝的脸时，他心中竟然会痛到无法言语，就如同这些年来，他宋玉达到自己的目的，成为楚国皇帝，在楚国只手遮天，谁也不敢再对他指手画脚。

冷启涵嘴角抽搐，这命令要真的发出去，那整个楚国才是乱了套。

楚国大家族太多，多半是财力物力惊人，即便是皇上，也不得不顾忌他们的势力，如果说让他们来打仗，他们大概会联合起来，把这个当皇帝的给推下去！

楚国的局势，还当真不是一个皇帝就能够左右的。

半响之后，落少康才冷静下来，什么都没说，只是挥挥手让冷启涵先下去。

冷启涵回到自己的住处，就有下属来报:“主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消息送到，接下来我们还做什么？”

冷启涵摆摆手:“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就行。”

没过几日，润城的木府，忽然间有个特别的客人造访。

此人自称姓海，等木玉瑶叫人

把人请进来，才发现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海家，是楚国几大世家之一。海冯旭乃是现任海家家主，如今突然找上门，绕是木玉瑶都能猜到他的目的。

果然，在他见到顾冥渊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道:“不知您，可有心跟楚国议和？”

顾冥渊神色淡然:“想必如今的形势，海大人也看的清楚，有些事情，并不是一方能够左右的。”

海冯旭也有些无奈:“实不相瞒，楚国并没多少人想打这场仗，楚国地处江南，物产丰富，大家族攀枝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打起来，不但是浪费人力物力，更有可能引起百姓动荡，这才是叫人最为担心的。”

“我这次来，就是来讨个消息，看您是否有议和的意思，若皇帝能够全天下安危，我们那些世家，自当全力配合。”

现在朝堂上多半都是希望能够议和，很快就是雨季，一旦江水涨潮淹没了沿岸的土地，就不知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到时候，落少康拿不出钱粮来赈灾，还是要从楚国这些大世家里出，如果只是出钱消灾也好说，就怕这种战乱的年头，百姓再乱起来，到时候，才是楚国真正的灾难。

这些日子，楚国的朝堂已然吵翻了天，落少康却是全然不顾众人的意见，一意孤行的要打下去。他们海家心里也是没底儿，倘若真的懒起来，恐怕就是他们江南世家的一场浩劫，所以他们私下里商议，正在想办法看能不能阻止落少康，让他停战议和。

刚巧有人送信来说顾冥渊在润城，他就特意过来看看，能不能打探一下这边的意思，倘若真的能促成议和，这江南也能在安稳几年。

顾冥渊挑眉，问道:“海大人可知，议和所带来的和平，不过是短暂的，江南世家要想要真正的安稳，那就必须是这场战争彻底结束，你觉得呢？”

海冯旭楞了一下，沉默半响后，叹了口气:“可这硝烟弥漫，何时是个头呢？”

顾冥渊也不多说:“海大人可以考虑一番，朕相信以江南众多世家的力量，应该能做出一个更为长远的决断。”

可在夜深人静之时，他总是没办法不想起那个他深爱着，却不能陪在他身边的女子，谁也他想要的更多，想要权倾天下，以为这样，就能够同她一起共享荣华。

夜，还很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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