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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少主的宠儿22

  • 作者:渡杳
  • 类型:短篇文学
  • 更新:06-29 12:12:53
  • 字数:8906

记忆海的深处,多少个岁月之前。

似乎也有一个男孩这般粘在她身后,不停地唤她。

不过,那又关她什么事?总归是他们自己要她教小白兔东西的。

啧。

“阿姐······”

人嘛,对轻易到手的东西总归都是不知珍惜的。与人生活得久了,她自是也不可免地染上了些劣根性。

那天,她依稀记得小兔子哭得很伤心,眼睛红红的,更像兔子了。

果然是不能让她带孩子的,这不,曾经的小兔子现在长歪了,偏执得像她,不像纯良无害的小白兔了。

至于扔给她做什么·····

记不清了·····大抵是不过是打着教导的幌子,好有个由头找个小家伙盯着她,顺带讨好她罢了。

男孩似乎倒是真心挺喜欢她的,对她是言听计从。

“阿姐?”

又是一声轻唤。

如迷途的幼兽,仿徨失措。

少年的四肢被固定在手术台上,他艰难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拷住的四肢,乌黑的眼眸仿佛笼罩着层朦胧的水汽,透出泛泛的茫然、无措。

太粘人了,也太乖了。

这么容易就把可爱的小兔子拐了过来,于是她很快便失了兴趣,没多久就把小兔子丢回去了。

“阿姐……”

巧笑嫣然的少女那深邃的眸淡然地注视着时寞那张与记忆中的男孩神似的脸,时忧的思绪不由得渐渐飘远。

“阿姐……”

“阿姐······”

男孩很粘人,容颜很精致,像她爱吃的糖果般甜美,小兔子一样的乖巧。

时忧失笑,微微挑眉,似自嘲,又似是而非。

垂眸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银色的指针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晕:

还有九分零三秒啊……

时忧懒洋洋地倚坐在了一旁的手术架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把银光闪闪的手术刀。

被奶白色针织裤包裹着的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懒散地搁在另一个手术台上。

姿态慵懒矜贵,真真的是贵族养出来的优雅。

少女眉眼弯弯地撑着头,淡笑道:

“问吧,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不过回不回答就是她的事儿了,看心情。

时寞抿了抿薄唇,眼底的黑暗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

“你想杀我?”

时忧笑着挑眉,似笑非笑地:

显而易见。

时寞扭了扭依旧疼痛的后颈,忽而笑了起来,少有的张扬肆意的笑容,好似冬日的暖阳。

“若是阿姐要我死,与我说一声便是,何必亲自动粗。不小心伤了阿姐的手就不好了。”

时寞说真的,时忧那双可是弹钢琴的手,金贵着呢。

时忧歪头盯了他一会儿,低低地轻笑一声,却又不住地轻咳起来,好一会儿后才缓缓止住。

时寞皱眉,有些不解:

“阿姐笑什么?”

时忧把手放进装着消毒水的小水槽里,仔细地清洗自己戴着的手套:

“难过啊,阿弟这可冤枉我了。”

这么漂亮的少年,她可下不去手。

况且这段时日她可没这个闲心,她安插的心腹自会把他送到她手上来。

少年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没有打扫干净就敢用他们,还把她的人安插回她身边,聪明反被聪明误。

时忧是不知道时寞自己脑补了什么,脸刷的一下就黑了。

少年眸中黯淡,她却依旧笑意嫣然。

“阿姐。”

“嗯?”

时忧温润且耐心地回应,垂眸瞥了眼腕上的手表。

时寞幽幽地看着少女心不在焉的敷衍样子,神色落寞。

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阿弟想问什么?”

时忧拿起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巾擦拭着自己的手,透明的手套在白炽的灯光下白得发光。

两只骨节分明的手交叠在一起,优雅地放在大腿上,一根手指有规律地轻点着。

“阿姐……你透过我,是在看谁呢?”

少年笑得烂漫,亦如初见。

乌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时忧,碎发垂落,微微遮住了那双漂亮的杏眼,显得黑眸越发空洞、无助。

他啊,早就发现了,时忧从小便很喜欢盯着他的眼睛看,幼时本以为时忧不过是喜欢他的眼睛罢了,现在看来,她的目光从来不在他身上。

时寞啊,真是可悲啊。

自欺欺人,少女这般待他,可他却到最后都不敢对她动手。

哪怕她现在要杀他,他也无半分怨恨。

咔哒、咔哒、咔哒……

咔。

秒针走到十二了。

算了,提前吧。

时忧勾唇,缓缓将双腿放下,拿起锋利小巧的手术刀,起身向时寞走去。

时忧站在了他的头后方,时寞平躺在手术台上,天灵盖被直接暴露在时忧面前,如砧板上的鱼肉。

少女修长漂亮的手执着小巧锋利的手术刀,冰凉的刀尖轻轻地抵住了时寞的脸颊。

“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呢?”

时忧温柔似水的语气,却恶劣,像刀子似的,直戳人心窝。

是啊……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都要死了……

时寞扬起一个动人的微笑,苍白的脸庞和毫无血色的薄唇为他增添了一分脆弱与病态的美感:

“阿姐,我会找到你的。”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少年和她一样,是无神论者。

可是此刻,他却希望真有因果轮回。

时忧眸色渐深,缓缓地将刀尖刺入他的脸颊,慢慢地划破,刀工线条流美顺畅。

少女神情专注,她微笑着道:

“亲爱的阿弟,你没有机会的。”

复制品罢了,没有童影说的所谓的灵魂。

况且,时家的那位小少爷也不会让他活下去。

“是吗?”

时寞的声音渐渐弱下却,却依旧保持笑容。

他感觉自己的脖颈的大动脉传来淡淡的凉意。

“我会轻轻的,不疼,很快就好了。”

少女温柔地注视着少年的脖颈,执着手术刀,利落地切开软组织,筋膜。

鲜红的热流顺着脸颊、顺着脖颈……滑落。

艳丽的血色在少年白皙的脖颈肌肤上格外显眼,蜿蜒而下······

生命……飞快流失。

“阿姐……你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说的话吗?”

少年的声音已经很小了,奄奄一息,带着希翼,像陷在淤泥中沉没之际的最后挣扎。

“不记得。”

少女毫不犹豫地淡然道。

呵呵……

时寞苍白的唇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也是,终归是只有他记得……

他的人生,不过是少女的一场游戏。

一场梦般的,认真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他罢了。

时寞忽而忆起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湛蓝如水的天幕和明媚灿烂的阳光。

穿着米白色洋裙的女孩领着他来时家的花园参观。

时忧的母亲喜欢玫瑰,所以时瑜白在庄园里便种满了各种玫瑰。

时忧带他去的那个地方,周围都是大片大片的粉色玫瑰,在阳光下招摇着,美好得不真实。

粉红雪山、粉荔枝、爱莎……

这么多娇艳的粉色玫瑰,却都不如眼前的少女来得夺目耀眼,真真是人比花娇。

女孩温和地看着他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寞真漂亮,我最喜欢寞了。”

女孩说的。

“阿姐……你真是凉薄啊……”

哪怕披着一张多么温润美丽的皮囊,骨子里依旧是化不开的冰寒。

时忧不语。

阿姐,阿姐……

这个称呼他唤少女唤了整整七载,整整七载的光阴。

他初见少女之时,少年的心底便已在他都未察觉的情况下对她存了那不该有的心思,也压抑了这份心思整整七载。

直到付家的那位,无意间替撕开那张他迟迟不敢去揭开的遮羞布,他才彻底相信,他本是没有资格这么唤她的。

因为他和时墨泽是一样的。

他自小便明了他对他的这位阿姐存的那不该有的肮脏心思到底是什么。

可到了七年之后,他才知觉他是可以心悦她的。

这七年里,他怕极了她知晓了他的心思而远离他、厌恶他,却又小心翼翼地期盼着她能多亲近他。

现在想来,他的心思她怕是从一开始便知晓吧,甚至比他自个儿都清楚。

少年的脸色苍白如纸,许是回光返照,少年却对着时忧绽放了一个灿然而欢喜的笑容。

继而慢慢闭上了双眼。

“时忧……”

死前的最后时间,少年的低声呢喃,仿若蚊吟,却依旧未亲口述出自己的心意。

如花般美好的少年缓缓闭上了平日里那双盛着漫天星光的杏眸。

嘀嗒、嘀嗒……

大脑停止活动,是医学意义上真正的死亡。

但少年那卷曲的手指,却是过了许久,才缓缓松开。

少年离开了,消失了,那个课后会帮时忧去买草莓牛奶的少年被她亲手杀死了。

时忧淡淡地,笑魇如花,白色的医用手套已经染得血红,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将少年的整张脸皮撕了下来。

少年洁白脖颈处血液依旧如止不住的河流似的、依旧流淌,染红了少年身下雪白的床单,像大片盛开的血色的曼珠沙华。

时忧目不斜视地,将少年的整张脸皮丢进了一旁的铁制垃圾桶里。

时忧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摩挲了一下打火机的齿轮,陈红的火苗瞬间在黑暗的室内燃起。

时忧歪着头,注视了一会儿跳动的火苗,随手便将燃着的打火机丢进了垃圾桶。

时忧闭了闭眼,轻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时间差不多了呢。

[警告!警告!男女主死亡!位面即将崩溃!]

[警告!警告!]

[警告!警告!]

周围的画面如碎裂的镜子一般,逐渐四分五裂,崩塌。

“小祖宗……你又干了什么?”

童影和时忧断了10个小时的连接终于连上了,看着一连串蹦出来的警告提示音,无奈道。

“阿姐……你真是凉薄啊……”

时忧回想着刚刚时寞的话,笑而不语,时忧缓缓摘下手套,随手丢掉。

看着面前小正太毛茸茸的黑色脑袋,伸手摸了摸童影的头。

“走吧。”

童影下意识地捂着刚刚被时忧摸过的脑袋,一脸懵逼。

“嗯。”

童影看着身后支离破碎的场景,清透的桃花眸半掩着,若有所思地回应。

……

等一下。

童影恍然惊厥,手摸了摸被时忧摸过的地方,雪白的手掌上染上了淡淡的猩红,扭头看了一眼那位早已不见人影的祖宗。

鲜红的小舌头舔了舔虎牙。

妈的。

这厮,吃错药了吧。

时忧垂着眸,打开了悬浮荧屏,搜索了一下少年死前呢喃的花名的花语。

粉红雪山:高贵、优雅、初恋、感谢。

粉荔枝:浪漫初恋、甜美、守护、甜蜜的爱恋、初恋、忠贞不二。

爱莎:给你我所有。

还真痴情啊。

时忧快速地浏览过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从未奢求你会喜欢,只是希望你回首看一看一直跟在你身后的我。

阿姐,我们还能一起弹钢琴、一起逛花园吗?

“阿弟真漂亮,我最喜欢阿寞了。”

时忧当时没有看见,在临死亡的最后一刻,少年流泪了。

我想是不可能了······

他的一生,短短十六载光阴,光是遇见她,就用光了他一生为数不多的幸运,又怎敢再奢求其它?

所以当初时家的老东西们把他扔到她这来时她并没有拒绝。

少年的声音如山间的清泉,其间又似是夹杂着什么难言的情绪。

时忧笑,淡然得像秋湛蓝如水的天际的那抹白云,幽蓝的杏眸晕染着化不开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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