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骗我，物理老师说你上他的课在默化学公式。”

余暖诧异，问：“嗯？什么？”

“哎呀，又不是喝不起，你讲这种话干嘛啊！”余爸对余暖说，“你们这帮学生妹就是喜欢喝什么珍珠奶茶，西米喝是可以喝，就是别喝太多会闹肚子，知道了没有？”

“西瓜吃多了也会闹肚子。”余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面正播放一则关于高三学生吃坏肚子耽误高考的后续报道。

陈宗舟学着物理老师的语气，说：“干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上我的课敢看其他科，你以为你是余暖吗？人家上我的课默化学公式，是因为她已经把我这科能搞懂的都搞懂了，你学她，你物理考多少分？”

余暖专心致志盯着电视上播放的《知晓天下事》，嘴里吐出两字：“不吃。”

“爸，余暖喝了奶茶，哪里还吃得下西瓜啊？”余温突然插嘴，脸上是笑意盈盈。

余妈把西瓜皮“啪”地丢进垃圾桶里，皱眉训斥道：“喝什么奶茶，浪费钱！都可以买两个西瓜了。”

余暖依言照做。

吃过饭不久，余爸拿来菜刀把西瓜切成两半，接着把一半先切成六块，招呼她们先吃。

“爸，我要吃这个。”余阳捧起旁边的半个西瓜，找了个勺子直接开挖，吃了起来。

“啥意思？”陈宗舟不明就里。他并不知道，全面放开二孩政策后他妈又生了一个儿子，这也是他长大后能从事刑警这份职业的原因之一。然而他弟说哭就哭的本领和作天作地的程度每次都会搞得他抓狂。

余暖笑笑，并不解释。

到了莲花湾村口，陈宗舟期期艾艾开口：“那个，我会保密的，绝对不会说出去，我发誓。”说完，他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

余暖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露出微信，平静地说：“少年，请珍惜你做独生子女的时光。”

余妈已经吃完一块西瓜，又拿起一块。

“余暖你不吃啊？”余爸问。

“嗯，我知道了，我也没有觉得压力大。”余暖心说，反正是拯救不了这次中考了。

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重男轻女？传统观念？文化水平？最可怕的是，连身为女人的母亲也是这种思想，觉得只有生个儿子才能挺直腰杆。

“哎，搞什么啊你，正说着话也能走神。”陈宗舟不满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劝道，“我说你放松点，不要有太大压力，正常发挥就好，不要再熬夜看书，好乱生物钟就不好了。”

余暖觉得物理老师知道她的中考分数后，会再用这件事骂她的。

和陈宗舟作别后，余暖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了桌面上摆着的大西瓜。

上辈子，她吃西瓜吃坏了肚子，浪费了两天的学习时间，还好不是中考的时候中招。

“吃个西瓜就会拉肚子，哪里有那么金贵。”余妈不高兴地骂道，“你还敢去喝奶茶，人家的奶茶还不知道用什么的鬼做的吗？你喝了又不见你闹肚子！”

余暖瞥了余妈一眼，直接起身回房。

“哎！老余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我说她是为了她好，她还挺大脾气，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她要不是我的女呀，我才懒得说她。”

余爸一个头两个大，恼怒道：“你少说两句，有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哼，你就帮她吧，看她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余温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学你妹，一点礼貌都没有，还这么大的脾气，以后参加工作了，人家做领导的最不喜欢这种人了！”

余温依旧笑盈盈，说：“知道了妈！”

“我要看篮球！”余阳把西瓜往桌面一放，拿起遥控器换成体育频道。

家里的电视被余阳霸占，余爸余妈到外面去打麻将。余暖洗完澡，吹干头发后喊余阳去洗，余阳嘴上应着却纹丝不动，她也不催，直接回房间，却发现余温坐在她床上翻看书。

余暖的心情一瞬间就不好了，脸色沉沉地上前夺过书，措辞严重：“你没听过不问自取是为偷这句话吗？”

余温撇撇嘴，浑不在意：“我是你姐又不是外人，看一下怎么就是偷了？”

“我是中国公民，那我看一下国家机密文件也不算是犯法了？”

“切，你别偷换概念，不就是老师送的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余温不屑。那时她正读初二，听到同学说学校有个初一的女生得到了市作文比赛一等奖，得到语文老师送了一本名字很奇怪的书，典藏版，封面还是烫金的，据说得好几百元才能买到。最新一期《春苗》发下来后，她才明白同学说的是余暖。

余暖把书放回抽屉里，眼皮也没抬一下，冷笑道：“是没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你也让老师送你一本书啊！”

就不信了，以余温这种划水的成绩，老师能对她留下映像就不错了。尽管有些夸张，到不得不承认，老师对成绩好的学生会另眼相待。

余温本想骂回去的，但她忍住了，努力在脸上摆出友好笑容，问：“余暖，今天和你在奶茶店喝奶茶的男生是谁啊？”

“一个成绩比你好的人，物理老师送了他一本《时间简史》。”

“呃，是是是，你说的对，他成绩比我好。”余温维持脸上笑容不变，“我说你们是不是那种关系啊？”

“那种关系？都得到老师赠送过书？”

余温脸上笑容淡了几分，不耐烦地说：“是是是，你们都是天才。我看你们坐在一起喝奶茶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你和朋友交头接耳的样子也很亲密啊，你们也是那种关系吗？”

余温脸上的笑容彻底崩盘，骂道：“余暖你别装傻充愣，你知道我想问啥的！”

上楼进房放好书包，余暖再下来的时候，余妈拎着一把刚从地里拔出来的生菜去了厨房，喊她帮淘米煮饭。

“无所谓，我不在意。”余暖歪头，盯着不远处房屋墙壁上的标语，不免觉得讽刺。

生男生女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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