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都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

“嗯。”

夜无月禁不住难熬，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她，却突然发现不对劲之处！

她的步履有些踉跄蹒跚，具体体现在右脚，每每迈出时，都会有些许不自然。

朽木冬子点点头，木履踩在石质地板上，喀哒喀哒作响。

“嗯。”

“……”

于是，两人就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是默默地向前走着。

“那个……围巾怎么样？”

所以，他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

自那天购物以后，朽木冬子没再主动联系过他，他也不好主动找她。

朽木冬子见他神色不对，轻声询问。

“我们……走散了。”

夜无月苦笑一声，心有不甘地试着打去电话，可惜这是徒劳的。

“怎么了？”

朽木冬子沉默了会，轻声道：“……还没织好，能请再等一会吗？”

“没事，不急，反正也没这么快能用上。”

或许是因为今天人多，信号才变得不好了吧。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后，拉着朽木冬子迈开脚步。

当务之急，应是走出这拥挤的人流，来到空旷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有信号。

脚步有些蹒跚，不知他有没有注意到。

而一直在直视前方的夜无月，对于一路无言，很是难耐。

夜无月问道：“脚不舒服？”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踩了一脚。”

“冒冒失失的，没事吧？很疼么？”

夜无月闻言，不知该谴责那个踩她的人好，还是该责备她冒失不注意。

不过真要论个高低的话，他百分百会选前者。

“没事，只是有点点疼。”

朽木冬子摇摇头，脸色很平淡，像是真的没事一般。

但夜无月了解她，她就是一个有话不说，憋在心里，表面装作风平浪静的人。

“……上来。”

于是，他松开手，半蹲下身子，两只手同时向后伸去。

“这是要背我？”

“不然呢？再怎么迟钝也看得出来了吧？”

“……谢谢。”

朽木冬子道了声谢后，老老实实将身体压在他后背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明明手冷冰冰的，身体却挺暖和的……”

嘟囔了一句后，夜无月缓缓起身，手托着她柔嫩、极具弹性的大腿，向前迈步。

随着步伐晃动，人流拥挤，背上的触感愈发清晰。

朽木冬子伏在他肩头上，温热的呼吸、淡淡的幽香、柔软的触感，毫无间隔、毫无保留地传来。

说实在，这让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热血上涌。

为了分散注意力，夜无月开口问道：“和朋友一起逛烟火大会的感觉怎么样？开心吗？”

“嗯……开心。”

朽木冬子轻声呢喃，正细细品味着这股久违的温暖。

“开心就好，这样就不枉费老大劲挤在这，就为了看烟火了。”

“我想吃那个。”

突然间，朽木冬子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路边卖苹果糖的摊贩。

“嗯？没想到你还对吃的有兴趣啊，真是个小孩子……”

夜无月嘴上是在这么说，但还是走到摊贩前，向老板开口道：“请给我来一个苹果糖。”

“好嘞，小哥，要什么口味的？”

老板是一位中年大叔，他看着两人爽朗一笑，突然感觉他们真是青春呢。

这不禁让他想起，自己当年和妻子也是甜甜蜜蜜地逛着庙会，看着烟火升空……

“你要什么口味的？”

“草莓。”

“还真是对草莓情有独钟呢……老板，来一个草莓味的。”

夜无月不禁面露微笑，回想起来，她确实挺喜欢草莓的。

比如在食堂相见时，她要的是草莓派面包和草莓味牛奶，之后吃的帕菲也是要的草莓。

“好嘞，一个三百円，给你们一个最大的哦！”

老板点点头，串起一个苹果在糖机里搅啊搅的，做出一个比普通大上整整两圈的苹果糖来！

“谢谢。”

夜无月道了声谢，空出一只手从口袋中摸索着，拿出钱来递过。

而苹果糖，则被朽木冬子接过，正放在嘴里咔嚓咔嚓地咬着，不时还会有碎屑散落。

“别吃的这么着急啊……”

对此，夜无月也不在意，只是提醒了一声，背着她继续前行。

“要吃这个。”

“想玩那个。”

“想买……”

一路上，他们时不时驻足，不是买炒面，就是买章鱼小丸子或者其他小吃。

然后又是打枪、捞金鱼，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到了半途，夜无月就把朽木冬子放下来了，不然实在不好行动。

如今，两人蹲在捞金鱼摊贩前，正跃跃欲试地挑战着！

‘老板，待会可别哭啊……’

夜无月拿着很薄很薄的捞网，突然间就目露凶光，心里面也有个大胆的想法——把金鱼都捞光！

开玩笑的，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做，不然老板就真的太可怜了。

虽然这是个带有欺诈意味的游戏，但俗话说得好，愿者上钩嘛。

他笑呵呵地朝朽木冬子问道：“你猜我能捞上几条来？”

“三四条吧。”

“那我们比比谁捞的更多，怎么样？”

“……好。”

于是，两人莫名地就开始了一场比较！彼此也都打起精神来，不想输给对方！

不过夜无月是人形外挂，对于自身的掌控力，可谓是精确到一分一毫。

他的手根本不会抖，用捞网套到金鱼时，就开始估算着需要用几分力气，才能平安无事捞出。

一条，两条，三条……

他的动作很快，眨眼间就捞上五条来，可谓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当然，在外人眼中是赏心悦目，老板眼中是睚眦欲裂！

他瞪大眼睛看着夜无月，突然有种这小子不是来玩的，是来进货的感觉！

“算了，不捞了，没意思。”

在捞到第七条时，夜无月兴致缺缺地放下还未破裂的网，侧头看向一旁。

朽木冬子只捞出了一条来，不过也算可以了，有些人甚至试了好几次还一条捞不着呢。

夜无月含笑道：“我赢了，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奖励和惩罚呢……”

“大哥哥！你好厉害啊！呐，能不能教教我！”

还没等朽木冬子开口，一旁观战的小孩倒是先凑上来，向他搭话，脸色写满了激动。

夜无月瞅了眼小孩，笑呵呵地说道：“这就是大人的厉害哦，等你什么时候成为大人了也能行。”

他可不知道怎么去教，毕竟自己等于是在作弊。

“诶，大哥哥是在骗我吧？旁边的大姐姐怎么不能像你一样呢？”

“没有骗你，哥哥真的就是这样，自然而然捞上来的。”

夜无月头皮发麻，寻思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聪明了吗？连糊弄都糊弄不到了。

小孩有些生气地叫嚷道：“没劲！大哥哥坏心眼！藏着不教我！”

“你这小孩……”

夜无月有些不岔，暗暗嘀咕这熊孩子咋这么没礼貌呢，不教还急眼了。

以后自己要是有这么个熊孩子，说不定会恨不得一巴掌呼死！

一旁，朽木冬子盯着熊孩子，淡淡开口道：“夜无君不是坏心眼，不能这么说。”

“姐姐和哥哥都是坏心眼……”

熊孩子还不服气，仍在大吵大嚷着，最后还是由他的父母拉走他，并向两人道了声歉。

“老板，我就拿走一条金鱼，这单给我免了行不？”

送走熊孩子，夜无月侧头看向脸色有些难看的老板，笑呵呵地开口商量。

“可以。”

老板闻言，连忙点点头，手脚麻溜地拿过塑料袋，为他装起金鱼。

他巴不得两人早点走。

“送你了，要是不需要的话，直接扔河里就行……啊对了，塑料袋别扔河里，要扔垃圾桶里。”

夜无月提着装有金鱼的塑料袋，将其递过给朽木冬子，口中振振有词的。

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他作为一个良好公民，三好青年，自然是要具备优良素质，不然就配不上「阳光现充」这一称号了。

“我能收下么？”

“自然是能的，走吧。”

离开捞金鱼摊贩，又去打枪，可惜这也是欺诈游戏。

每次感觉要打到时，子弹总是会歪一些。

一开始夜无月连连白给，老板笑的很开心，但接下来——脸色就慢慢变了！

因为他掌握了技巧，基本上是百发百中。

啪，啪，啪……

夜无月犹如个神枪手般，十枪只空了一枪！

而中了八枪，就能领到价值一万円的最终礼品！

“老板，承让了。”

夜无月笑呵呵地接过老板递过的盒子，打开一看后，笑容凝固。

这踏马竟然是一枚戒指？！

它通体银色，中心点缀着一颗跟沙子没什么区别的钻石。

“能折现不？”

夜无月并不想要这枚戒指，毕竟自己有了，而且还送出去了。

那两枚永恒对戒，不仅是他呕心沥血打造，最重要的是材料还无比珍贵！

要说珍贵在哪，是永恒之神给的。

为什么永恒之神要给？

那还得是自己求爷爷告奶奶，硬生生求他给的。

最终，永恒之神实在是受不了自己，就勉强给了一点。

然后自己就花了三年时间，才将永恒对戒造出。

“你要这戒指干嘛？有我的诅咒，你不会获得幸福的。”

那时，永恒之神还狠狠嘲笑了自己。

时至今日，夜无月已获得幸福，戒指也已送出。

而永恒之神，说不定还在某个平行世界里，守着图书馆自怨自艾呢……

啪——

突然间，夜无月感觉头被敲了一下，头皮火辣辣的疼。

但入眼望向四周，也没人靠近自己啊？

‘擦……不会是被他知道我在骂他吧？’

他不禁暗暗嘀咕，说实在，有些慌了。

毕竟是永恒之神，无所不能的神，远隔世界感觉有人在骂自己，也不足为奇。

“不能折现哦，小哥。”

此时，老板摇头出声，将沉浸在自我幻想中的夜无月唤回。

“行吧，那我也收下了……”

夜无月嘟囔着，将装着戒指的盒子合上，放入口袋。

不要白不要，再不济也能贱卖出去。

“走了，去看烟火吧，差不多也该要开始了。”

夜无月又牵起朽木冬子的手，向着河畔走去。

而等来到河畔时，手机突然又有信号了。

夜无月第一时间向众人报平安。

但若要重新汇聚就有点难了，毕竟这条河挺长的，一时间说不清具体在哪。

再者，这里一直是人来人往的，实在不好行动。

“真是好久没看烟火了啊……”

夜无月眺望着漆黑的夜空，眼里有些唏嘘。

应该是有好几年了吧？

记不清了反正，只知道是好久，久到要怀疑究竟有没有看过的程度。

朽木冬子学着他，眺望夜空，樱唇轻启道：“我是第一次和别人来看烟火。”

“那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呢？成为你的第一次……”

夜无月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哪不对劲，于是便闭口不言。

荣幸……第一次……这真是让人浮想翩翩啊！

“应该……是我的荣幸吧。”

朽木冬子没听明白他的话，在轻声呢喃着。

“别纠结谁荣幸不荣幸了，不然像笨蛋一样。”

“或许，我是笨蛋吧。”

“……这是在记仇吧？！”

夜无月回想起，自己最近说她笨蛋的次数好像有点多了。

“我很荣幸，能和夜无君一起看烟火。”

突然间，朽木冬子侧头直直注视着他。

那双眼眸清澈，饱含真意，反应了她此刻最真实想法。

晚风轻轻吹拂，灯笼摇曳，暖和的灯光下，她是那么美而虚幻。

夜无月感觉到她的目光后，不禁将头瞥过，不敢直视那份耀眼。

“……嗯，我也很荣幸。”

但，一句话自然而然地从口中说出。

朽木冬子闻言，无言地收回目光。

她微仰着头，眺望着夜空，心绪微微有些动荡。

砰——

过了几秒，一声巨响骤然响彻天空。

一发发五颜六色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如同花开一般。

朽木冬子的脸，被烟火映照的忽明忽暗，清澈的眼眸不停闪烁着，倒映烟火。

不知何时从开始，夜无月就侧过头，愣愣地注视着她的侧颜。

这一眼，便让一切层层俱坏。

他的目光，已经无法从朽木冬子的侧颜上移开。

美而虚幻的她，有种如烟火般转瞬即逝的感觉。

于是，夜无月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触及那份美。

想触及、想拥有、想占据……

带着这样的心绪，伸出的手，慢慢在接近着，可在即将触及时却停住了！

‘我，我在干什么……？’

突然间回过神来的夜无月，不自觉地往后退去一步。

那一瞬，他被吞噬，被无边的迷惘、难言所吞噬。

快要窒息，快要痛苦到难以忍受。

这份明悟的心意，是扭曲的，是不被接受的，是会将一切摧毁的。

一直在逃避的夜无月——如梦初醒，心中交织着绝望与痛苦。

——开始了，不幸。

因为不说话的话，老是会在意手上传来的触感，还有旁边的朽木冬子。

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不断向他重复着残酷事实。

“算了，走吧，试着去找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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