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晚，他向自己许诺下结婚的誓约，也没能笑出来。

“冬子，别勉强自己，以后自然而然就会笑了。”

清晨，世界寂静无声，一片安详。

一缕晨曦从窗边照进，驱散了长夜黑暗，唤醒熟睡的人。

夜无月闻言，握紧了她的手，轻声安抚。

这一夜，平安无事，安稳沉静。

——

十二月二十九号，逃亡的第二天。

“晚安，月。”

“晚安，冬子。”

两人互道了声晚安后，皆是闭上了眼，抱紧了彼此。

朽木冬子透过黑暗，仰视着夜无月，心绪复杂到不知该说什么好。

但能肯定的是——很开心，很幸福。

被深深爱着的感觉，是无比美妙的。

“月……”

冬夜的风雪呼啸而过，细细沙沙，无情而又有情。

雪如鹅毛，从天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片片堆积。

明明是如此的满足与幸福，却还是无法笑出来。

“月，我好开心，但为什么笑不出来呢？”

幸福之余，朽木冬子又满是迷惘，不知自己为何还是无法自然地展露笑颜。

其实他是知道原因的，知道他们仍是壳中之鸟，无法挣脱束缚。

“嗯，和月很幸福，一定能的。”

“唔……”

夜无月突感到一阵刺目后，皱了皱眉头，发出一声呢喃。

随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看向窗外——光的来源。

在远处的水平面上，海面与天际相交的水平线里，一轮红日徐徐升起。

夜无月见状，禁不住地闭上了眼，还未能适应光明。

‘一夜无事么，真好……’

而一个想法，自然地在心中涌现，令他心情略微舒畅。

“唔……”

这时，朽木冬子动了动身体，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呢喃。

“月，早上好。”

随后，她睁开了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夜无月，眼神逐渐变得清明透彻。

“早上好，冬子。”

夜无月扬起一个微笑的同时，伸手轻抚着她的头，动作很温柔。

“要起床了吗？”

“嗯，冬子要是困的话，继续睡会也没事。”

“不，我要跟月一起。”

朽木冬子摇摇头，从被褥里半起身来。

随后，她整理起那一头散乱的头发，将其一缕缕的梳于脑后。

“那一起去洗漱吧，然后再看看哪有早餐吃。”

“好，听月的。”

之后，两人拿着洗漱用品，来到灯塔外。

由于灯塔是没有水电的，所以他们只能用买来的饮用水洗漱。

虽然有点浪费，但这实属无奈。

总不能去用海水吧？那不得咸死。

“月，我帮你。”

在刷牙时，朽木冬子不知为何，突然间就提出要帮忙。

“啊？我哪有需要帮的吗？”

夜无月闻言，心里不禁感到疑惑。

“帮月刷牙，月的右手不便。”

“那我用左手不就可以了？”

“洗漱杯怎么办？”

“……行行行，那就麻烦你帮我了。”

夜无月听着她一连串的问题，沉默了会后，无奈答应。

他算是明白了，不管怎么回答，朽木冬子都会固执地帮他。

那既然这样，就随她去吧，反正就刷个牙而已。

左擦擦，右擦擦，那不就行了？

但很可惜，很多事没经历过，是没法去预料的……

得到回应后，朽木冬子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提着洗漱杯站在夜无月面前。

她先让夜无月漱了漱口，随后往牙刷上挤上牙膏。

“啊”

夜无月自觉地张开嘴，心里有点紧张。

他怕离得这么近，口中会有异味飘出。

而朽木冬子对于他这些想法，一概不知，正专心地刷着牙。

她将牙刷抵至夜无月那两排洁白的牙齿上，左右推拉，手法很柔和。

“嗯？！”

而就在那一刻，夜无月突的一愣，后又一惊。

他头一次察觉到，别人帮忙刷牙的感觉是有多么的……

多么的痒、羞耻、难耐！

“哈哈……”

他不禁缩了缩身体，笑出声来，脸色变得惊恐起来。

若再不逃离，恐怕会大事不妙，露出丢人的一面！

“怎么了月？别动，要是刷疼了就点点头。”

朽木冬子见他开始挣扎，不免有些疑惑，以为是自己手法的问题。

“……！！！”

夜无月立马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希冀她能发现异常，放开自己！

“我知道了，我会温柔点的。”

可没想到，朽木冬子只是若有所思地回答了一句，刷牙的动作更加柔和细腻。

而这也导致夜无月更痒了，禁不住地发出奇怪的声音！

“月，你怎么了？”

朽木冬子的疑惑更甚，突然发现他的样子有些奇怪，眼睛……还变得湿润了？

而且，那种莫名其妙的声音，听着也很奇怪！

“唔唔唔！”

夜无月向后退了两步，伸手指了指口中的白沫，又指了指朽木冬子手上的洗漱杯。

其大致意思，应该是：‘我要漱口’？

“这才刚开始就要漱口了吗？”

“唔唔唔！”

“好吧。”

朽木冬子见他态度强硬，点点头就将洗漱杯递过。

而夜无月拿起洗漱杯，连忙就漱了漱口，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余韵感。

“月，我刷疼你了吗？”

朽木冬子轻声询问，脸色有些忧虑，怕是因为自己的手法不好，才这么快就结束。

夜无月闻言，立马摇了摇头，连声否决道：“不不不，完全没有这回事！”

“那是因为什么？”

朽木冬子不依不饶地追问，想得知缘由，汲取经验，让下次到来时能做的更好！

“那个，怎么说呢……”

这下，夜无月有些支支吾吾了。

他几次三番欲言又止，不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也不知怎么去合理解释。

总不能直接说被你刷的好痒、好奇怪吧？

“唉……冬子，刷牙摩擦的是人体内部皮肤，所以容易痒。换而言之——会产生感觉！”

最终，夜无月叹了口气，放弃了一切抵抗，选择老老实实地解释清楚，以免她再误会下去！

“这样吗……”

朽木冬子听完，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没什么特别反应。

“哈……”

夜无月见此，以为她明白了，也就长长地松了口气，难堪的一面也被收敛起来。

可过了一会，若有所思的朽木冬子抬起头来，缓缓开口道：“月，我想试验下，你帮我刷。”

“啊？！”

夜无月顿时吓的一哆嗦，下意识地就惊叫出声，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还要试验一下的吗？那也太……怪了吧？

“我想试验下，请你帮我。”

朽木冬子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脸色无比认真。

她不懂所谓的感觉，所以想体验一下。

“那个，我能拒绝吗？”

夜无月试探性问道，显得很是不情不愿。

“……可以，月不愿意的话。”

朽木冬子沉默了会后，点了点头。

只不过——看其样子，像是有点失落了。

“我帮你！”

夜无月立马就改变注意，伸手就拿起她的牙刷，往上边挤上牙膏。

“月，谢谢你能体谅我的任性。”

朽木冬子道了声谢后，先漱了漱口，随即张开嘴。

两排洁白的贝齿下，是嫩红的口腔壁，还有粉嫩的舌头……

咕咚——夜无月忍不住咽了口气，莫名感觉到口干舌燥。

见鬼，明明都已经品尝过好多次了啊？！

带着这样的吐槽心理，他拿起牙刷，缓缓伸进朽木冬子嘴里。

夜无月秉承着这是试验的觉悟，没有任何铺垫可言，直奔主题地轻刷着口腔壁。

细腻的牙刷毛，温柔地拂拭着嫩红的肉膜，带动一阵颤栗。

朽木冬子在这般老练的手法下，肩膀下意识地一颤。

一股奇妙的感觉，在心中缓缓升起。

痒、羞耻、情难自控、难以忍受……

这些感触，交织在心底，升华成一种感觉。

那就是——感觉！

似是舒畅，似是难耐，这即是感觉的表现。

“唔……”

朽木冬子禁不住地哼哼唧唧，发出奇怪的声音。

“？！”

夜无月一听，脑子瞬间清醒过来，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好险，差点就沉迷在这一行为中了！

还别说，帮别人刷牙这种事，确实挺有意思的。

“唔？”

朽木冬子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像是在疑惑为什么要停下来。

“漱口吧，结束了。”

夜无月没理会她的疑惑，而是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动荡的心绪。

若要再继续下去，难受的肯定是他了！

之后，朽木冬子乖巧地漱了口，也没再强求继续。

但这种感觉——她深深地记下了！

等洗漱完后，两人又从灯塔离开，去往港口吃早餐。

地点还是那家食堂，除此之外，岛上也没其他卖吃的店面了。

“哟，小哥，早上好！又见面了啊！”

店主大叔见两人徐徐走来，挥了挥手，大声打了个招呼。

“大叔，早上好。”

夜无月点点头后，坐在吧台上，继而问道：“有什么早餐吃的吗？”

“只有晨间早餐哦。”

“那就两份晨间早餐吧。”

“好嘞。”

店主爽朗应答一声后，转过身忙碌起来。

他拿出两个牛角包放进微波炉里，叮的一下就烤热。

随后又熟练地准备好煎蛋、培根、以及——绿茶？！

“大叔，谁吃面包喝绿茶啊？！”

夜无月禁不住地吐槽出声，楞然地看着桌面上摆放好的那一碟早餐。

说实在，若绿茶能换成牛奶，他会很高兴很高兴。

但要是绿茶，这份完美的早餐便会大打折扣！

“这是这间店的习惯哦？”

店主笑呵呵地说着，在吧台内侧坐下。

他目光希冀地看着两人，像是幼稚园的孩童画完了画，等待老师评价一般。

“完全不能理解……”

夜无月嘟囔了一声后，抓起牛角包吃进嘴里。

咔嚓——皮很酥脆，一口下去，脆响应时响起。

他承认，这个牛角包很好吃，外酥里嫩的。

小麦的香气很浓郁，带有精心烘焙过的烤香。

煎蛋和培根也很不错，淋上了些许酱油，咸度适中。

顺带一提，朽木冬子是砂糖派，她吃煎蛋加糖。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是小事。

最重要的是——绿茶！

绿茶苦涩的厚重口感，实在是和这顿精致完美的早餐不搭。

“大叔，你不会是想告诉客人‘世上的东西都是有缺憾’吧？”

夜无月喝了一口绿茶后，开了句玩笑。

“小哥，你很懂嘛。”

可没想到的是，店主竟然认同般点了点头，还伸出大拇指点了个赞！

“大叔，希望下次是牛奶啊。”

“哈哈，下次会给你准备的，若是有下次的话。”

“那就先谢谢大叔的好意了……”

吃完早餐后，两人从食堂离开，无所事事地在岛内闲逛起来。

虽说是在逃亡，但也没特别要做的事。

逛了一会后，他们就决定回灯塔了。

毕竟现在还下着雪，规模还不小，光是走上一会，衣服就有些湿了。

“也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啊……”

夜无月看着茫茫飘雪，将连绵不绝的山脉染上一片纯白，开口感慨了一句。

这场逃亡，说实在，也挺可笑的。

奉子没想真的把他们赶尽杀绝，不然大批大批派出人来，他们迟早会疲于应付。

“奉子会放弃的吧。”

朽木冬子轻声回应，像是在安慰一般。

“希望如此吧，不然说不定我们就一直留在这了。”

夜无月笑了一声后，语气轻松地开了句玩笑。

仔细想想，在这座与世无争，淳朴安详的小岛上过一辈子，那样的未来也未尝不可。

毕竟他对于未来的期望，就是平凡而充实，没有什么大风大浪与光怪陆离。

“和月的话，我很愿意。”

朽木冬子侧头看着夜无月，脸色浮现出认真，说话也是一字一句的。

这像是在宣誓，亦或是在表露真心。

“笨蛋，如果没有世俗的纷扰，我很愿意和你们这样过。”

夜无月见状，不禁哑然失笑，否决了这一可能。

首先不说其他，就说朽木冬子的立场和身份，就不允许她这么做了。

若真的和她在这相守一辈子的话，奉子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出手，将这种未来扼杀！

“睡觉吧？别多想了，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而夜无月的这份温柔，已将冰山彻底消融殆尽。

不知怎么去宣泄这份心意，但她若有尾巴，一定会摇的很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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