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如霜不为所动，把小奶猫拎到眼前，带着点威胁地问：“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奶猫一脸委屈：“喵——”

本家姓林，家主叫林穆，辈分上来说，是凌如霜的堂舅。

给林穆开门的是白凌，凌如霜睡得晚，这会儿还没醒。

凌如霜听懂了，她沉默了一下，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回家。”

老陆唯一庆幸的是，奶猫终究是有实体的，不至于莫名其妙跑到凌如霜房间里去。

凌如霜的别墅里，从此多了一个名叫白凌的管家。

凌如霜别墅里有一个男人的消息第二天就传到了本家，本家家主亲自跑了一趟。

凌如霜一手拎着奶猫一手揉着额头：“刚学的，还在练习，你看我技术还行吗？”

老陆就懂了，她这是脑子都空了，只有在她极度放松思想放空的时候才会自然而然地跟他贫嘴。

老陆打量着那只奶猫，他当然看得出来这是只成了精年龄比凌如霜大了几倍有余的老家伙，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猫好像有点怕他。不过这是凌如霜二十几年来身边除了自己唯一出现的活物——如果他还能算活物的话——老陆也不好说什么。

这单子是本家那边给她的，因为离得近，看起来也不太麻烦，她就接了，是一栋待拆的居民楼，楼里住户都搬了出去，附近的住户说里面早就停了水电，但夜里却亮着灯还有水声。

凌如霜来的时候站在外面看了半天，这楼里是有点阴气，但不算重，太久没有人气的房子都是这样，这一点点阴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但过了十二点，整栋楼都亮了起来，在外人看来，好像是楼里依然住满了人，但凌如霜看的清楚，那不是电灯的亮度，是油灯。

凌如霜不知道老陆在想什么，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老陆心里既开心又有点难过，开心是因为凌如霜身边终于有其他活物陪伴，如果有一天他这缕残魂终将消失，那她也不会孤独，难过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一点点怅然，还有一点点泛酸。

偏偏奶猫不自觉，进了门当着老陆的面直接变成先前凌如霜看见的男人模样，并大大方方表示他可以接受人类的生活习惯，不需要额外准备东西。

奶猫懵了，蜷着爪子瞪着黄色的圆眼睛看着这个人类：“喵？”

她看了一会儿，才抬腿往楼里走，楼道里一片寂静，恍如踏进了另一个世界，刚走到二楼，迎面就遇见一个男人，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衬衫西裤，不太友好地看着她：“这里不欢迎陌生人。”

凌如霜出手如电，迅速捏住了男人的后颈，只听见一声软乎乎的猫叫，她手里就多了一只白色的小奶猫。

抱着奶猫回家的时候，凌如霜还有点茫然，不是来清理脏东西的吗？为什么带了只猫回家？这猫才几个月大？怎么成的精？为什么成精了还不是萌萌的小正太？奶猫能吃猫粮吗？家里好像没有猫砂啊，要不要买猫奶粉？

听见车进院特地出来接人的老陆眼睁睁看着凌如霜抱着奶猫一头撞上了别墅大门。

林穆一进门，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开门，表情有点不太好，他没有阴阳眼，虽然在风水学上造诣颇高，但也看不出来这个男人其实只是一只小奶猫。

林穆没理他，只是对着空荡荡的客厅问一了句：“老陆？在就出个声。”

已经跟小奶猫说了半天话的老陆：“……”

经过老陆一晚上的教育指导，小奶猫已经基本掌握了凌如霜的一些小习惯，也知道本家来人她一定要见，所以二话不说上楼去敲凌如霜的房门。

没有实体的老陆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打碎个杯子或者灯泡证明自己的存在，所以只能从林穆的身体里穿过来穿过去。

打着冷战的林穆：“……老陆你停一下，我知道你在了。”

凌如霜睡眼惺忪穿着睡衣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林穆对着老陆说教。

“老陆你怎么回事？家里进陌生男人你都不管管吗？如霜是个女孩子，你让她跟一个陌生男人生活在一起？你就不能像对我一样对待他然后把他吓跑吗？”

老陆：“他只是一只猫……而且他看的见我不需要吓他……”

林穆：“老陆啊老陆，如霜是你看着长大的，我不求你把她当亲闺女一样，但是这么多年了你对她也有点感情吧？你闺女让猪拱了你不管？”

老陆：“……他是猫不是猪……不是那样……拱什么？”

凌如霜：……完全鸡同鸭讲。

凌如霜趴在二楼栏杆上往下看，见林穆终于看过来，挥挥手跟他打招呼：“舅舅。”

林穆立刻眉开眼笑：“乖，下来陪舅舅聊聊天。”

凌如霜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不下去了。”

林穆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把凌如霜当做亲人的人了，因为爱屋及乌。林穆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他自幼长在凌如霜外婆家，是凌如霜的母亲一手带大的，凌如霜母亲过世之后，林穆一度想把凌如霜接到自己身边，但最初被凌如霜的父亲拒绝了，后来凌如霜从其他亲戚那里听了些闲话，也拒绝了林穆的好意，并且坚决和林穆保持距离，以免这个最后对她好的亲人也受她影响早早离世。

林穆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凌如霜不是不想与他亲近，只是不能。

老陆杵在林穆身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白凌呢？”

凌如霜从怀里拎出奶猫放到楼梯上：“去，帮我给舅舅倒杯茶。”

林穆有点茫然地想：为什么是猫？你让一只猫给我倒茶还不如让老陆给我倒，反正我哪个都喝不到。

然后白凌就在他眼前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

林穆：……他之前跟老陆说什么来着？家里有陌生男人？现在整栋别墅里只有他是男“人”。

白凌对管家这个身份适应良好，给林穆沏了杯茶恭恭敬敬地送过去：“林家主您好，我是白凌，小姐的新任管家。”

林家主听不清，林家主只想静静。

老陆：“……你什么时候学的穿墙术？”

油灯，不如电灯亮，却比电灯多了一分温度。

凌如霜想，也许楼里这只，并没有什么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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