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薇，你告诉大姐姐，去祖母那里请安真的是柳姨娘告诉你的吗？”苏倾城问道。

苏云薇点点头：“是的，她跟云薇说的时候，素锦姑姑也在，是父亲你们刚离开的那天早上说的。”

若不是她在昏迷中依旧紧皱的眉头，和微微起伏的腹部，苏倾城差点就以为躺在那块门板上的是一具尸体了。

“小姐……”被苏倾城派去接春花的其中一名丫头哀伤地开口：“奴婢们赶到那里的时候，春花姐姐就已经昏迷不醒了……”

柳姨娘……

“春花！”苏倾城脸色一变，不待那丫鬟说完话便冲出门去，见到春花的第一眼，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了下去。

四个陌生的粗使婆子抬着一张破门版，上面躺着的是紧闭双眼的春花，浑身湿透，身上鞭痕无数，衣服也被撕烂，几乎衣不蔽体，露出身上大片的雪白肌肤，混合着血迹和泥土痕迹，很是扎眼。

不仅如此，她身上除了鞭伤，还有棍棒的伤痕，看她那只在门板外面耷拉着胳膊，那只胳膊……怕是已经断了……

她伸手招呼过来一个丫鬟，吩咐她好生将苏云薇带回去休息。

苏云薇点点头，乖巧地跟着那丫鬟退了出去。

苏云薇离开之后，苏倾城从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然后对着房内的几人沉声问道：“你们谁知道素锦姑姑去哪里了？”

看着房内跪着的几名丫鬟婆子，她冷声开口：“你们谁给我仔细说说今天发生的事？”

一个二等丫鬟抬起头来，小声地开口：“回小姐话，具体情形，奴婢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桃红姐姐带着五小姐去了荣华院请安就再没回来，后来春花姐姐去寻她，也再没回来，再后来，桃红姐姐浑身湿漉漉地带着五小姐回了梨苑，说墨少爷落了水，急着找素锦姑姑，说让她去救春花姐姐，奴婢们四处找遍了梨苑，还没等找到素锦姑姑，就见夫人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赶来了，二话不说就将桃红姐姐抓住用了刑……再后来，小姐您就赶来了。”

苏倾城过滤了一遍信息，然后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苏云薇：“云薇，你说说你知道的。”

梨苑主屋的耳房内，桃红在床上趴着昏迷了过去，因为她身上的伤都在后背，众人便也没敢让她平躺，一直等到从济世堂来取来的药膏到了之后，苏倾城才冷着脸亲自动手给桃红敷了药，又往她口中塞了一粒药丸，这才站起身来。

几个丫鬟不约而同地摇摇头，片刻之后，一个粗使婆子才低着头答道：“小姐，半个多时辰之前，也就是夫人刚刚带人来梨苑的时候，老奴看见素锦姑娘往柳园方向去了。”

“柳园……”苏倾城沉吟了一番，刚要说话，忽听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她从床边站起身来，一个粗使丫鬟匆匆跑来，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姐……春花姐姐……她……她……”

苏云薇点点头，又继续说：“后来春花姐姐来了，将桃红姐姐拉了上来，跟祖母院子里的人起了争执，她们要打春花姐姐，春花姐姐打不过，就被母亲的人抓了起来。”

苏倾城点点头，对着苏云薇投去了鼓励和信任的眼神，苏云薇心中一轻，又说：“桃红姐姐救上来墨儿弟弟之后，差点自己就淹死了！祖母院子里来了许多人，有的人去报告祖母和母亲，还有的人抱起了墨儿弟弟，可是我求了好久，却没人救桃红姐姐……”苏云薇小脸一黯，自责地低下了头。

“云薇，别难过了，你的桃红姐姐不会怪你的！”苏倾城伸手轻轻捏了捏苏云薇的小脸：“还有吗？”

苏倾城皱了皱眉头，又问：“那你可知墨儿弟弟为何也会到荣华院去？”

苏云薇摇摇头：“云薇不知。”

“春花……”苏倾城走上前去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碰了碰春花冰冷的脸，“她们竟然敢！”

她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揪住那个站在最前边抬门板的婆子的衣襟，嘶声怒吼道：“是谁动的手！说！——”

那婆子被苏倾城拽得一个踉跄，慌忙低头答道：“大小姐息怒，不是奴婢们，是……外院的家丁动的手，奴婢们不过是奉了夫人的命令送她回来……”

“外院……她竟然敢将春花交给外院的奴才！”苏倾城飞起一脚踹在了那婆子的腿上，回头看了一眼春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握的双拳将双手掐出了道道血痕：“这笔账，我待会再跟你们算！滚！——”

“是——”其余的几个粗使婆子上前架起那个被苏倾城踢倒在地上的婆子，匆匆忙忙退了出去。

“你们几个，将春花抬进去！”苏倾城冷声吩咐身后的几个梨苑丫鬟，“给她擦擦身子，找身宽松的衣裳换上，等我给她接骨。”

“是。”上来几名丫鬟将春花小心地抬了进去，苏倾城给春花切了脉，右手手臂骨折，左腿被打断了，浑身上下鞭伤棍伤无数，万幸的是——

春花的身子虽然被人看了去，却拼着命守住了自己清白，苏倾城想都不敢想，若是春花被人毁了清白，等待她的又将会是什么。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怕就算是春花好了，也不可能再是从前那个说话滔滔不绝、活蹦乱跳的春花了……

苏倾城的眼神越来越冷，好在桃红那边有刚刚从济世堂取来的灵药，她颤抖着双手给春花接骨敷药，又用夹板牢牢捆好，这才吩咐下人出去熬药。

做完这一切之后，苏倾城吩咐下人分别照看好桃红和春花，而她则抬步进了主屋，伸手拿起挂在墙上的摄魂鞭走了出去。

……

苏倾城伸手摸了摸苏云薇的头发：“行了，没事了，有大姐姐和父亲在呢，云薇不用害怕，墨儿弟弟会没事的，你去玩吧，待会用中饭的时候大姐姐再让人叫你。”

苏云薇点点头，怯生生地开口：“大姐姐，云薇没有推墨儿弟弟，真的是他自己滑下去的！他要抢姨娘留给我的香囊，我没同意，就想赶紧离开他，他就掉下去了。”

苏云薇生怕苏倾城不相信自己，便将自己之前已经说过话又重复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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