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翳可把脸仔仔细细擦干净，又拍上保湿水，才停下手，说:“你什么时候跟人家谭副局学学说话之道？”

“怎么，他说话就比我好听了？”初洄不满，谭琋不就是比他长得正人君子一点吗，说起话来不见得比他好听吧，至少隔壁局子老大最讨厌跟谭琋打交道。他初洄怎么说也是死查局一枝花——交际花。

然后转头看向某个怒不可遏的人，说:“初警官看来是真的闲得慌，自己天天盯着个小孩也就算了，连美女都不放过，拉来陪你晒人干，真惨。”

初洄表情铁青，早知道出门前申请佩枪，他现在就想一枪崩了他。

白翳可懒得跟他打嘴仗。死亡调查局局长初洄是同性恋众所周知，为人又变态，所以当初谭琋从警局调过来的时候他们都很担心，怕他被初局盯上。保护副局的行动十分明显，初洄对此表示很不爽，他是禽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何况谭琋又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白翳可展唇一笑，看来这位是个有趣的人。

“哎哎哎！”初洄坐不住了，从副驾下来敲敲车顶，“工作呢，工作时间调情？”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许你跟明府的人上床，不许我们跟明府的调个情了还？白翳可没有真的把这话说出口，她从胸口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他。章俨从善如流地在她手机上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再递还给她。

“嗨，美女。”他走上前打招呼。

白翳可不像谭琋一样真把自己当个司机，直接开门下了车，倚在车身上，上下打量着这位开口就撩她的帅哥。边打量边点头，身高够高，体格也不错，气质也可以，明府确实人才济济，这位虽然没有之前见过的某位男士气势强，但也不逊色多少就是了。

章俨也在打量她，至少一七几的女神身高，就算穿着平底鞋素颜示人，也有着三米的气场。长相是艳丽那一挂的，一双瑞凤眼既有风情也透着霸道，四肢匀称，肌肉线条流畅饱满，看来不是文职人员。

目送大奔进入小区，出租车司机拿起手中的湿纸巾继续擦脸。

副驾男子大嘴一张打了个呵欠，继而伸了个懒腰，把座椅调回九十度角，打开窗户吹吹夜风清醒了一点。初洄看了眼手表，语气不善，“这么晚了才回来。哎，你这会儿卸什么妆？”

驾驶位上的人语气更不善，“老娘开一天车了，连美容觉都没得睡，还不让我卸妆？”

是夜，空荡寂静的马路上少有汽车路过，白班的公交已经开走了末班车，夜间公交接踵而至。十字路口的路灯并不全部都亮，行人经过还需用手机当电筒照亮道路。这里白天就人烟稀少，到了晚上更是毫无生气。www.youxs.org. .tv.

“帅哥，有女朋友了吗？”

章俨扬起嘴角，顺势也靠在车身上，头颅微低看着她，“跟我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所以我才不祸害你们女性了嘛。”初洄曾经这样回应质疑。

“得，算我没说。”

初洄闭上了他那张没好话的嘴。白翳可由衷感叹，那些眼瞎看上他的女生都是怎么想的，先不说他直不直，这已经快脱离钢铁直男的范围了。

白翳可是局里最勇于抬杠的选手，当即就反驳:“你喜欢什么类型我们不知道，但你肯定是什么类型都下得去手，不然咱们怎么会无缘无故跟明府结下梁子？”

不过也仅限这么一次，之后和明府的烂事初洄就不准人再提了，谁提谁倒霉。

“美女，早点回家睡美容觉吧，别老把自己当男人使。”

章俨留下这句话就走了，白翳可对他甚是满意。排除立场因素，他绝对是个最佳床伴，还是长期那种。一方面也很佩服明府的□□能力，怎么个个都这么会气人，亲眼目睹初局吃瘪比听副局口述有趣多了。

两人隔着出租车对视，白翳可说:“初局，咱别再熬鹰了，对方是普通人类小孩，你又不能擅自出手，还是等有眉目了再说吧。”

初洄看着她，“你就是被他策反了，看见个长得不错的就想上。”

白翳可收起笑容，指节叩了叩车顶，眼神凌厉，“初洄，你最好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坐进车里，不再理他。

初洄自知失言，烦躁地走到路边抽起了烟。白翳可从置物盒里拿出她的烟盒，两人一里一外各自抽烟，互不理睬。

一支烟的时间以后，初洄终于松口回局。

有人在夜晚黯然神伤，有人在夜晚忙碌奔波，有人在夜晚梦魇不断。裴重苍又做梦了，最近训练章俨打游戏，他就在一边看灾难片，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他老是在梦里逃亡。

梦里他身处游乐园，熙熙攘攘的人群把他从这里推到那里，他看到父亲在旋转木马上朝他挥手，叫他过去。他太小了，瘦弱的身板敌不过面前凶神恶煞的大汉。父亲很快就转了过去，没再转回来，他急得大喊。

一转头父亲又出现在攀岩墙上，虽然没有回头，但他的背影自己绝不会认错。他从人们的腿间挤过去，父亲已经快攀上了最高处。就差一点，他在下面大呼加油，父亲猛地回头往下看，倏地从高空坠落。

他吓得闭了眼，再睁眼却换了场景，他在沙漠里，举目远眺空无一人。大漠的风呼呼地刮着，他双手朝前努力扒着流动的沙子，却止不住地往后滑。

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大力握紧他的手臂，他得以停止在原地。

转头竟然是章俨，他刚露出轻松的笑容，想说有他就太好了，耳边就传来巨响。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穿透了章俨的头颅，殷红的鲜血从两侧流下，好像用尺子比着画的那么笔直。

那鲜血仿佛有魔力，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没多会儿，周围的沙漠就消失了。

转眼他在红彤彤热烘烘的巨大油锅里浮沉，周围哭喊声不断，锅外有小鬼笑着跳着用铁叉把试图爬出去的人捅回去。皮肤遇热油发出滋啦声响，鼻尖竟飘过一阵香味。

他感觉不到痛，左右顾盼，竟然发现其中一个杵着铁叉在一边偷懒的小鬼长得神似章俨。他张嘴喊他，喉咙却无法发出声音，他举起手晃动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周围比他挥得起劲叫得悲惨的人比比皆是，“章俨”并没有注意到他。

于是他游到油锅边，朝“章俨”伸出手去。

“章俨”终于干了点正事，笑着高高举起铁叉就要把他叉回去。

裴重苍伸手抓住铁叉，双方较上了劲，铁叉动弹不得，“章俨”的面容逐渐扭曲。他感到自己终于能发出声音了，于是双手抓住铁叉往身后一带，“章俨”被扯到他眼前。

“章俨！”

他大声喊出他的名字，小鬼却像没听见似的，鬼嘴大张，把他的头吞了下去。

“草——！”

裴重苍四肢发力，差点一拳打到墙上，惊出一身冷汗。他缓缓坐起，发现昨儿刚换的床单又被汗湿了，再一看床头，原来是小风扇没电罢工了。

初晨的曦光从窗帘边缝透进来，闹钟显示现在时间是八点整。

白t恤已经前后都湿透了，裴重苍起身去厕所冲澡换衣服。冷水一激，梦就忘了大半，但最后那张吞噬自己的神似章俨的脸他很难忘记，那绝对是连章俨自己都没见过的最丑的时刻了。

回到卧室，裴重苍停在了门口。他将整个房间扫视一圈后逐渐皱起眉，然后进行了搬家式的翻找，连叠好的干净衣服都不翻过。

十分钟后得出结论，他丢东西了。

宗秋和宗琴早就出了门，他坐在厅等谭景出来。宗棋年纪小，活力无限，早早地就醒了，到处爬来爬去自娱自乐了一番之后又睡了，这会儿估计刚睡着没多久。

他盯着电视上方的时钟，一直等到八点四十。

谭景一开门就看见儿子像尊石像一样端坐在沙发中央，惊讶程度不亚于昨晚裴重苍看见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小苍？怎么了，起这么早。”

正所谓母子没有隔夜仇，天大的事能大过儿子的健康吗？谭景担心是不是昨晚自己吓到他了，给他造成了心理伤害，心理健康也是健康啊。

裴重苍缓缓扭头看她。

两人一站一坐营造出了一种继母继子的氛围。裴重苍僵硬开口:“妈，昨天有人进我卧室吗？”

早上不是她进去过吗？谭景担心地坐到他身边，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没发烧，才问:“怎么了，想不起来了？”

裴重苍一愣，忽然明白自己亲妈在说什么，不得不佩服这位少儿英语教师的想象力。于是明说道:“我房间丢了样东西，你收拾的时候收走过什么东西吗？”

“什么东西？”

“一个绿色的发夹。”

谭景一愣，“那个、发夹？”她当时还以为是小琴给小棋买的小玩意，没想到居然是小苍的吗？那发夹一看就是女孩子才会用的啊，难道是谁家的女孩送的吗？

一看就是知情人，裴重苍表情严肃。谭景只好如实道出:“昨天小棋从你房间出来，但我没想到那发夹是你的，她送给汤家小长乐了——”

裴重苍蹭地站起来，面色冷峻。谭景亦步亦趋地跟着解释小棋肯定不是故意的、她才刚睡着、等会儿她去汤家要回来就是了之类的话。

裴重苍一概不听，砰——地打开门。

睡梦中的宗棋只听到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然后就是一阵凉意。

大奔很快就开了出来，熟悉的地点，熟悉的汽车。这回司机换人了，和烂人周旋不如和美女聊闲天。

初洄呵呵一笑，“情况早就跟你说了，直接别化妆不就得了？”

白翳可朝他发射死亡视线，“初局，你要是想劝退我就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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