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拍拍他的肩膀，说:“节哀顺变。”

章俨无语回头，“哥，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没有梦中的酒店大厨，没有他人口中的精英白领。

她就只是这家小炒店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服务员。工资不高，没有前途，但是快乐，简单而又幸福的快乐。

古时候七夕是乞巧的节日，经牛郎织女一番渲染后成了象征爱情的节日。柏彩蝶把班群里的头像挨个点了个遍，发现竟然没几个秀恩爱的，自嘲单身的倒是不少。

两人互相打岔，阿福和柏彩蝶边听边笑，于是老板娘又将话题引回两个正年轻的小姑娘身上。阿福说自己回家倒头就睡，半夜才起来找吃的。柏彩蝶表示自己也一样。

席上四人热热闹闹地吃着饭聊着天，好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

也只有在这里，在他们身边，柏彩蝶才能感觉到自己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着，哪怕人再多她都不觉得累。此刻她忽然产生一个念头，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啊。

“哎，来了。”柏彩蝶匆匆放下手机进去端菜。

“昨儿七夕，老板和老板娘去哪儿过节了呀~”阿福笑眯眯的。

“嘿，那当然是我做了一桌好菜——”

“对了，过两天伍和殷樱就过来，你——”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没事，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管我。”

贰停住，一时不知如何回话。章俨见了，自嘲地笑道:“怎么，觉得我太无情太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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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老板娘横了他一眼，说，“就是路边买的卤牛肉和凉拌菜，回家煮了个菜稀饭——”

“明明还买了包子馒头和烤鸭好吧！”

那女孩是趁乱从“他境”逃出来的，若是上报怕是免不了一死，可又不能任她在人间游荡。既然通知了伍，那就肯定是要带回他境受罚的，所以章俨只能再想想别的招保她平安。

所以只有托肆伍来将她带回她该待的地方。

贰大概知道一点，肆伍的任务对象通常为妖，处置方式要么是立地处决，要么收入“他境”——一个装满了明府囚犯的地方，也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净地。在那里，妖可以自在地生活，带着对外界的向往或对明府的恨意，可以说是一种禁锢，带着记忆的禁锢。

其中体育老师最特别。他把一套衣服在床上摆得整整齐齐的，配字“新衣服”加一根大拇指，底下的评论清一色是学生给的“大帅哥居然还是单身”。

帅哥单不单身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表里不一的人多了去了，帅哥更甚。

如果那个女人不出现的话。

天擦黑，正是人最多的时候，她来了，往那儿大咧咧一坐，张嘴就叫上菜。

柏彩蝶早知道她会来，不过没想到这还一周不到......她这次没递菜单，扭头就去了后厨，不出五分钟就端上一盘肉丝来，比别的先来的人还上得快。

有人皱着眉催菜，阿福想解释，柏彩蝶只是微微低头说:“你的菜在做了，请稍等一会儿。”然后把阿福推了回去。

没什么好解释的，这样一个刁蛮的女人坐在这儿还看不明白吗？

就着一大碗扎扎实实的米饭，婆娘很快就将盘子一扫而空，假装斯文地半掩着嘴掏牙缝。把身边的年轻食瘆得往里稍了稍。

饭吃完了就该谈事了。

“有话等会儿再说，半小时。”柏彩蝶先发制人，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半小时内，她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帮完了后厨的事，然后示意婆娘跟她出来。

婆娘很不满意自己被一个小孩呼来喝去的，出了门就大声骂道:“你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要飞了，敢跟老娘甩脸子了都！把你那个丑脸再摆起我看看，老子——”

她手都扬起来了，被柏彩蝶冷冷地注视着又缓缓放下了手。

“不是说了吗，后面的钱等发工资给你，还没到时间。”

婆娘“哼”了声，说:“发工资不是月初就是月底，你是想拖到啥时候？”

“你五天用完一千，搞赌了吗？”

婆娘表情不耐，“管到我头上来了！我他妈是不是给你脸了，给你脸你就这样用，信不信老娘现在就把你这张脸撕了！”

柏彩蝶完全没被激怒，她早就习惯了，这个婆娘自说自话式的莫名暴怒。她仍旧冷淡地说:“我再说一遍，没钱，要么你就等我发工资，要么你就自己去打工，别想等我养你，不可能。”

婆娘眼里的愤怒化为实际行动，她大步跨过去，果真上手就拽柏彩蝶的头发。

柏彩蝶把她的手打开，但挡不住她扑过来的身躯，两人身体相撞，毫无章法地一通撕扯。一个农村妇女一个年轻学生，各有各的蛮力，谁都没占到上风。

“外婆，你慢点！”

尤伦搀着外婆的胳膊，想让她走慢点，反被后者嫌弃地甩开了手。外婆精神矍铄地大步往前走，一边还说自己身体好得很，还嫌他们走太慢了！

尤伦无奈，康家的倔强和独立真是一脉单传，一代只传一个。他妈就很像外婆，舅舅就不像，舅舅在体制内不上不下地上着浑水摸鱼的班，并且性子懦弱，一只老鼠就能叫他吓破胆。

外公在一边呵呵笑着，说:“你外婆是真没事，早几天就唠叨着出院，是你们非不让。你看她往病房里一站，哪儿像来住院的，分明就是来查房的医生。”

这话倒是不假，外婆早年间当了几年赤脚医生，一进病房就和旁人聊起了他们的病情。

尤伦和外公跟在后面，说等下招个出租车回去。

外公摆手，说他们要回自己家，打个的就回去了。

“今晚就在我家住一晚，明天再回吧，你看天都黑了——”尤伦话没说完，外公下巴一努指向外婆，示意这是她的意思。

尤伦扶额，外婆是真不把自己当七十岁的人，还当自己行医走江湖那几年呢。夜行村落各种奇遇故事他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但是这时候你们上哪儿打的啊？”

外婆掏出手机，美滋滋地炫耀:“网约车呀，你以为你外婆我是老古董啊，我早就学会了，正苦于没有用武之地呢！”

外公补充:“还有点外卖、扫自行车、网购，都会。”

尤伦彻底哑了，他决定给爸妈打电话说一声，说自己出战告败，没能将二位老人成功带回自己家。

外婆当着他的面叫了网约车，还奢侈地叫的是价格稍贵的优享车型，三人就站在路边等车来。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阵，最终康苓说了个“知道了”。

尤伦挂了电话，看着外婆外公胜利的笑容，心想要是他以后老了生病住院肯定不会这么倔。转念一想他连喜欢的女生都没有，恐怕也很难有来关心他的后代了，最后还是得全靠自己。

“哟，那是谁家在打架啊？大马路上的，也太危险了吧！”

尤伦顺着外婆的视线望过去，虽然天黑了，路灯也不咋亮，但那身影怎么越看越眼熟？他打开相机把画面放大，等看清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外婆外公因他的一句“卧槽”而侧目。

尤伦无暇顾及，飞快地将这一幕拍了下来发到群里。

十六班八扎黑

尤伦:不得了了，你们看！[图片]

黎桦:啧啧啧，看不出来她还会打架啊。

孙步:这一看就是不会打啊，分明就是那什么互啄......

许富国:那你还不快去劝个架，就眼睁睁看着啊！

尤伦:打完了。

孔不违:马恪是不是你求爱不得就找人欺负她。

马恪:......

马恪:就你妈离谱。

马恪:我是那种人吗？

黎桦:不对啊，我看这女的怎么有点眼熟......

孙步:哪个？

黎桦:还能是哪个，当然是年龄大的那个啊！

孔不违:黎哥，看不出啊，你喜好有点特别。

黎桦:特别尼玛——操，我想起来了！

黎桦:这女的是他妈拐卖人口的！

黎桦:真的！她至少有两个同伙，还开的车，尤伦你快看看在不在附近！

许富国:那柏彩蝶岂不是有危险，要不要报警？

尤伦:没看到，柏彩蝶回店里了，那女的走了，过桥了看不见了。

马恪:老黎你是不是搞错了？

黎桦:绝逼没错，老子上次跟她面对面刚了一波，她就拿个纸条跟女孩问路，女孩不上当，然后一瘦一胖两个男的就过来帮忙，还好老子跑得快。

马恪:我问了，没回我。

尤伦:人在店里，应该没啥事。

孙步:伦伦你真是啥大事都不错过，上回拍到杨杨和柏彩蝶一起的也是你。我看你有做狗仔的潜质。

尤伦:滚，有我这么帅的狗仔吗！上次拍到是我外婆阑尾炎住院，这回是她出院。

许富国:阑尾炎要住那么久吗？上回我割的时候也就住了一周。

尤伦:老人家身体毛病比较多，顺便就查了下身体，治了点别的小毛病。

裴重苍:你们可真是歪楼大师。

孔不违:裴哥又在网吧呢，来开黑啊！晚点等我妈睡下了我就可以上号了。

马恪:这么卑微的吗。

孙步:你不也一样，出个门还得爸爸我亲自带你才出得去。

马恪:我呸。

马恪:羡慕裴哥，通宵上网家里不管不问的，考试交白卷都没人骂，哎呀我说命运呐——

尤伦:成天就知道无病呻吟，作业做完了吗？

许富国:这样吧，咱们每人分配一点，开学早一天到，互相帮助帮助，我先来，我生物。

黎桦:其余课代表做好自己的科目，就只剩语文了，作文随便编一编就行了，完美！

孔不违:赞成！终于体会到和课代表一个宿舍的好处了，最美室友情，感动。

孙步、尤伦、马恪:......

“小蝶，吃饭啦！”阿福端着米饭从里边出来。

贰沉默，身在明府，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大家都很清楚，私情可以有，但不能影响工作，因为他们的命并不属于自己。抓人、杀人、害人、救人，都只是工作内容而已，至于残忍么，他只想说，做不到对自己、对他人狠心就不该进来。

章俨摇摇头，说:“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知道明姐会不会给她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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