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这么多啊？”

“嗯。”

“唔，算是吧，不过他自己说不定都不清楚，我猜他只是颗棋子。”

“那是医院高层？”裴重苍只能这么猜测，他对明府了解实在太少，“你早点恢复健康，他们不就不能监视你了。”

等谭景离开，裴重苍才打开电脑登上网页报名了游戏，然后往一边稍了稍，就着新安的小桌板坐在床边上写起了作业。不得不说，章俨做事还是靠谱的，定制的板子左边抵拢墙，右边延至窗下，不仅能放电脑能写作业，靠墙的角落还多出一盆植物来。

为了避免招来无关人员的注意，房间里甚至没开灯。他们借着走廊上应急标志的绿光辨认出的对方。

“实话告诉你吧，我被监视起来了。”章俨靠摸索拉了个凳子坐下，铁腿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响。

裴重苍皱了皱眉，说:“谁，照顾你的那个男的？”

“怎么回事啊小老弟，你这体能还没恢复？”吾皇支开了队友，偷摸和对手聊起了天。

章俨憋屈地猫在草丛里，小声驳道:“你也差不多，这才几月不见，体能下降得厉害啊小同志。”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自从决心好好学习，裴重苍除了早操跑得格外卖力以外，几乎没时间做额外运动，体能有所下降是应该的。但令黎桦烦恼的是，正因如此，裴重苍在运动会上才发挥得格外水。积分榜是实时更新的，他们看了，特等奖没戏。学习大礼包是躲不掉了。

裴重苍看着这张无赖似的脸，气得无话可说，半天说了句:“章俨，你可真行。”

“哎别这么说，拧个螺丝而已，要不了什么技巧。”章俨倒也不是真心想气他，便隐晦地提了一嘴，“我现在不方便见人，你就别往我那儿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不方便？裴重苍蹙眉，这时才想到章俨身份特殊，难道是被什么人盯上了，他问道:“梦游里边是音像全监控的吗？”

章俨无视他的怒意，坐到了床边上，说:“你的电脑啊，不认得了？你这儿实在太窄了，寻常桌子搭不下，这块镶墙上的板子是定制的，师傅不好操作，这螺丝还是我亲手拧的。哦对了，为了牵网线，在角上那块打了个洞，反正你房间也没空调，应该不介意吧。”

“现在可以说了吧。”

此次游戏地图为一座巨型工厂，而他们现在身处其中一间十分不起眼的实验室。他俩早在进游戏才十分钟的时候就碰见过，但章俨说不是时候，所以吾皇一直等到了天黑才等到他把自己拉来这个漆黑的小房间。

妈，我还想问你呢，他是什么时候来我们家做的这些事。但为了不让谭景担心，他还是答道:“帮人玩游戏挣的。”

裴重苍想了想，说:“就网上认识的，人不坏，就是爱装逼而已。”

“那这电脑又是怎么回事？”

像多肉，又不确定是不是多肉，一颗一颗的，左右两瓣像屁股，还是刚挨过揍的那种。他顺手查了查，哦是多肉，叫生石花。

眼光不咋的，不好看。

“不，明姐已经给我下了指令，就是装病也要装够一个月，就是要看看他们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做什么？他们对你能做什么？”裴重苍表示疑惑。

“差不多二十年前吧，地府横空出世了一枚恶鬼，能眼辨虚实、口吐炙焰，手可摘星辰、脚下踏殷墟，把地府搅得天翻地覆，谁都擒它不得，一时间三界内外风头无两——”

“等一下，”裴重苍忍不住打断突如其来的故事会，“你认真的吗？”

章俨笑着说:“你不知道不代表它不存在呀，再说了，要是像你这样的凡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那这个世界岂不是已经乱了套了。”

裴重苍沉默，章俨便接着说了下去:“有天神发现了此恶鬼的存在，自觉无法以一己之力收服，于是就上报了，天帝刚开始并不放在心上，随便派了个官去解决。结果你猜，两边打得正厉害，地府来插了一脚，天庭的人无功而返，这下天帝上心了，一查，才发现这怪物就是地府搞出来的。”

“原本地府和天庭一直是互相牵制的关系，此举引起天帝的猜疑，不仅下令尽快处理掉恶鬼，而且大刀阔斧便要换掉地府原本的领导班子。地府那边当然不同意，但一直以来地府的力量都是稍逊于天庭的，所以新的班子到任了，旧的班底却不愿意完全让位，天庭管得了面管不了里，所以这些年地府的新旧势力一直斗得很厉害。

“你知道这个世界不论在哪里，一向是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所以各方势力都在明里暗里发展，研究这鼓捣那，不过大多都以失败告终。毕竟世间万物都遵循能量守恒定律，你不可能无止境地获取，也不可能一二三四五这些人全部都在获取。”

“所以比起自己研究出东西来，大家还是更倾向于掠夺现有的砝码。比如前边提到的恶鬼。”

故事告一段落，裴重苍沉默了会儿说:“也包括明府吗？”

“是。”章俨回答得干脆。“觉得这样的行径很可耻是吗？但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残酷的食物链，为了生存，大家都要拼尽全力找东西吃。”

“为了生存......你口中的各方势力，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生存？是有什么必须坚持的目的吗，我觉得本国现在□□的现状就很好。”

“没有人要乱政，不过各有各的目的是真的。”章俨的笑意隐在话中。

“所以明府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对方不语，黑暗中裴重苍也感到了气氛紧张，他会说什么呢，说自己和明府的发展方向不符，说自己不认同明府的存在，说自己不应该留在明府？

“你还是说说你为什么被监视起来吧。”裴重苍终于决定扔下这个台阶。给自己，也给他。

章俨自顾自地继续讲着故事:“恶鬼被抓回地府后，不久就被强行投入轮回，重生时一片风平浪静，但几年之后不知何故能力爆发掀起了轩然大波，明府成员与各方要员赶到平定了风波，但却怎么也找不到恶鬼肉身。”

“因为现场也有政府的人来，所以我们怀疑是跟其余普通人一起逃出去了。”章俨顿了顿，说，“那一年——我记得文件上写的是二零一零年，夏天。”

“你说什么？”裴重苍瞳孔放大。

章俨没有回答，等着他发问。

“是不是献云山？那一年夏天地震......”

“是。”

那一年暑假，献云山地震，去支教的裴名州没能活着回来，据搜救现场的人推测，裴名州是为了把学生们安全转移出教室而耽误了最佳逃离时间。那次地震一共死亡三人，两个孩子被护在他身下。

实验室冰凉的空气仿佛吸进肺里都是疼的，回忆一帧帧在眼前闪现，裴重苍一瞬间觉得脑子不转了。

他努力平复情绪，试图将个人情感从故事会中剥离出去，说道:“这跟你被监视起来有什么关系。难道那时候你在现场，他们认为你知道线索？”

“不，那次我不在。但我去地府待了很久，他们觉得我多多少少应该知道一点底下的情况。”

“你特么又不是去逛景点的，挨了一顿毒打的人能知道什么！”

章俨耸肩，“管他有用没用，试试才知道嘛，你不也成天在我耳边放音乐，试图唤醒植物人么。”

裴重苍:“你？！”

“我？没错，我听得见，虽然不是二十四小时都能听见，但听见的时候也不少。包括但不限于你在旁边唰唰唰写作业、跟我叭叭家长里短——”

“闭嘴！”

章俨立刻收声，眼见气氛好转，他才说道:“他们想知道，那就透露一点也没事，只是要委屈你避开我点，免得被他们盯上。”

裴重苍正想说他又不怕被人盯上，但又想起前面说的事，他意识到这个故事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大概率是和自己有关。首先排除自己就是那个恶鬼转世的可能性，因为他当时并不在献云山，而且他长这么大也没有过什么爆发性举措。

“现在那个恶鬼转世又有了踪迹是吗？而且就在我身边？”

“唔......这么说也没错。”

“你告诉我这些，就是想要我帮你找到？”

“呃......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去查一查。”

“你总得给我点线索吧，一点信息没有我怎么查？”

“你爸生前的东西不是还在吗。”章俨顺便提醒，“但不能耽误学业啊，殷樱会盯着你的。”

说起这个就来气，裴重苍站起来照着声源给了一巴掌，说道:“所以你俩干嘛把我转给别人！”

章俨捂着吃痛的胳膊说不出话来，跟他没关系啊，是他们负责人开会之后明姐做的决定，他不比他知道得早啊！

“烦死了！”吾皇摸到另一个板凳，一屁股坐了下去。

开场就是一顿枪林弹雨，打得章俨好像在发烫的钢板上跳舞，看得吾皇直乐，一面笑一面跑，不打他，但也不支援他，谁叫他俩不是一队的呢。

“小朋友你很聪明嘛。”章俨伸出去摸头的手被躲过了，“那就晚上见。”

黑衣人一走，谭景就进了卧室关切地问道:“儿子，这人到底是谁啊，你不会惹上什么麻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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