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湘一曲唱罢，观察良久，心知这二号怀疑人物到场了。

她安稳地步下阶梯，向梅若瑜浅浅点头致礼，温声道：

“这后唐国破了，还有欧阳修说'岂独伶人也哉'呢，你也是个新派姑娘，怎么诋毁起人家歌者来了？”

“还有，”他淡淡地补充道。“阿予他呀，最烦女人在背后嚼舌根。”

“梅老板安好。”

祝思薇瞧她说话，俨然一副当家女主人的气派，嘀咕道：

“我又没问你，一个拿了钱唱堂会的商女，有你说话的份么？”

梅若瑜往后一仰，越过了薄予安去，哼了一声问她：

不过，眼前这个温润又幽默的男子，她暂时没有能将他与案情联系起来的理由。

这时，祝骏东已遣人来招呼了宾客们进厅里吃席，场内渐渐唯余了他们几人。

祝思薇遥遥瞥见他们三人驻足谈笑，心中一阵不忿，缓缓挤出一个笑容，步迎上前道：

梅若瑜嗐了一声，拿折扇敲了敲他的肩胛，凑近他，啧啧道：

“你是真喜欢夜玫瑰吗？瞧瞧我这小姨子，对你也含情脉脉的眼神儿，不简单啊不简单。”

他已成婚一年，八卦起来还是喜欢不绕弯的直白。

薄予安不与他生气，没有搭理他，卒然站起身，笔直道：“你还是准备吃饭去吧。”

“几位在这里说什么呢？宴席已经开始了，不如进去吃饭。”

顾明湘笑笑地抿着嘴，“我们家少帅和梅老板老朋友了，许久没见，在这唠嗑罢了。”

然而，虽嘴上还在打趣，却无人注意到他的眼神悄然黯淡了下去。

宋婉是梅若瑜的妻子，曾经是个喜欢风花雪月的可人儿，知书达礼，二人也算郎才女貌。

他连连笑着推拒：“不敢不敢，在下可没有薄少帅这个艳福。”

梅若瑜向她报以温和一笑，一改方才的调侃模样，庄重道：

“早就在沪城听闻夜小姐的鼎鼎大名，今日有幸一见，果然气质出众，歌喉也动听呐。”

祝思薇的脸色如烧熟的猪肝，心下又知不敢得罪，只能默默咬着嘴唇。

顾明湘看了眼身后船墙上的钟表，咂摸了咂摸嘴，拽着薄予安，理直气壮道：

“唱累了，我想喝水！”

这一次同样的，他被力大无穷的她拽得根本无法挣开。

他挑唇，不屑地笑了笑，忽然觉得有意思，于是，用另一只没被拽着的单手一引：

“请？”

……

船体的第一层是偌大的饭厅，有钢琴乐手在台前弹奏着，众多宾客齐聚一堂，推杯换盏。

祝思薇在屏风后驻足一听，发现哪里有讨论她的份。

众人几乎都在不约而同地聊着夜玫瑰的八卦——顺便赞扬她歌声甜美。

她气得眼眶红了，明明是她的生辰宴，如今却被尽数夺了风头！

“去给我把那人叫来，到凤阳厅见我。”她咬牙切齿，小声嘱咐近旁的女佣。

女佣见她仿佛生了气，哆哆嗦嗦地问：“小姐说的是谁？”

顾明湘在心底悄悄一笑，真是两副面孔。

薄予安冷瞥着他，不悦地皱眉：

“你若是喜欢祝思薇，就跟宋婉说一声，按大清律令娶个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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