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射掩唇一笑：“那可真是麻烦了。”老翁从一旁的笸箩里取了一颗截好的矮蜡烛段，火折子一吹，将蜡烛点好，很是好奇：“诶？您方才，没给客人们点呀，他们怎么能乐意拿走的呢？”烛龙微微一笑：“我把旁边卖灯油蜡烛的叫来了，客人三文买灯，一文买蜡，你和那卖灯烛的都有钱赚。”老翁挠了挠头：“我和他不是很对付，同行是冤家，今天咋会愿意来帮你。”烛龙见他愚钝，懒得再接话了，没理他，让他好自为之了，提着灯，拉着妻子来了河边。

“慢点走，这边的石头上长青苔了，有点滑，行吗？不行我背你下来岸边。”烛龙小心的拉着妻子，到了个人少些的缺口，姑射小心的踩着，是湿滑的石头：“你讨厌～旁边桥下应该有台阶能下去吧，你非拉我来这边安静的角落放灯，滑的厉害。”烛龙抿嘴一笑，扶着她小心的走下来，小声的说着：“神仙放灯，能和凡夫俗子们一起吗，这边人少，我们在岸边靠着坐会，多么恣意。”姑射笑着摇了摇头，跟着丈夫来到了河边，开着玩笑：“人声小了，应该也没啥游客看咱俩吧，莫不是你要推我这盲妻下水吧？”

姑射依偎在他怀抱里，欣慰的笑了：“好，我就当是瞧见了，很灿烂，很漂亮。”烛龙轻轻拉了拉她，低头吻了她一口，姑射有些躲闪：“你别闹，这边人好多的。”烛龙勾唇一笑：“走，咱们过桥，去那边的渡口看看，我看有个卖花灯的。”

“真的要放吗？”姑射有些犹豫，又叹了一口气，烛龙拉了拉她，学着她之前的口吻：“你咋怂了？方才不是在城隍庙前还和我央求，说'人家想要一盏莲花灯'。”说罢还扭了扭，姑射逗的直笑，轻轻扑打了他一下，但又是叹了口气：“凡人放这河灯，是向洛神祈祷长寿祈祷平安，你我呢？谁还能管得着你我，放了也没用。”烛龙挽着她，哼了一声，缓步就拉着她过了桥：“不管，爷就要放。”姑射跟着他，很是无奈的叹息着，看着他这般逗自己开心，也觉得有些不忍。

“这有鲤鱼灯，有莲花灯，还有元宝的，你选选吧。”烛龙拉着她走到了灯架子旁，是个白须的长者在售卖，烛龙拉着她的小手去摸，那长者有些不太乐意，赶紧放下了手里糊糨子的笔，一作揖：“客官，客官，这灯都是油纸糊的，经常被人摸的话，会破的，您高抬贵手，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摸了吧。”烛龙看他虽然不高兴，但是还算和善，小声解释着：“我妻子看不见，我让她轻轻抹抹，好知道个形状，看看她喜欢哪个，若给您抹坏了，全算我买的。”

“好是好，可我兴许瞧不见了，点点星河，再也瞧不见了，孙女长大成人，再也瞧不见了。”姑射有些惆怅，烛龙赶紧拍了拍她：“这不是正在医治吗，万一能治好呢？或者瞧不见也没关系，河灯我可以数给你听，权当是瞧见了，你往左手边转转头，你听着，这边是一盏莲花的、一盏元宝的、又一盏莲花的、一盏红色船型的......”

老者接了钱，嘿嘿一笑：“您倒是不差钱啊，这城里有名的商贾，没见过您这位啊，怎么？是外地来的大官人？”烛龙勾唇一笑，不是很爱听这个说法，摆了摆手没接话：“若不多不少，快给我妻子点一盏莲花灯，我们拿了半天了，就等您回来，给您看着摊子看半天了。”老翁赶紧从怀里取出火折子，满脸堆笑的：“对不住，这不是您的钱太大了吗，我是跑到钱庄，敲开门这才兑换了，人家钱庄还当是晚上来抢劫的，差点逮住我打一顿。”

“嗬，还挺认真。”烛龙叹了口气，拉着妻子在原地等着，姑射捂嘴低头一笑：“人家不知道你是财神爷。”这一低头，耳畔哗啦啦响着银发钗，姑射有些不适应，赶紧用手扶了扶，烛龙还当她是扶额头：“不舒服吗？头晕吗？”姑射笑了笑，摆了摆手，又将流苏撩了撩：“这流苏实在太吵了，你说话我也听不清，耳朵边上响个不停。”烛龙被逗的哈哈大笑，凑在她耳畔：“我是不是骂你你也听不清呀？”姑射伸手，摸着他腰就掐了一下，疼的烛龙晃了晃：“你咋老是掐我腰，掐坏了怎么办。”

两人嬉闹了半天，还帮着做灯的老翁卖了十几盏，才见着那老人回来，是小跑着的，天气炎热，已经汗湿衣襟，顺着下巴在淌汗，老翁颤巍巍的，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蓝包袱：“客官，这是找您的吊钱，您收好，肯定不少您的。”烛龙接过来，看也没看，又拿出了一把铜钱递给他：“呐，回家自己串，三十六文，卖了十二盏，应该没卖少吧，若少了，我补给你。”

那长者捂了捂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赔不是：“那您选，您选。”姑射眼神稍微往这边看了看，但还是没有准确的看到人：“这不同形状的，都有什么讲究啊？”长者一拱手：“看您需要什么了，鲤鱼的，是取跃龙门之意，若要祈祷丈夫高中状元，或者祈祷升官发财，是比较合适的，莲花形状的就不用多解释了，祈福、求子，都可以点这个，还有元宝形状的，是保佑财运昌盛黄金万两的。”

姑射温柔的拍了拍丈夫：“去交钱，想要莲花灯。”烛龙掏了一块碎银子给那长者，卖灯老人赶紧翻了翻钱匣子：“客官，一只灯三个铜板，您这块银子太大，我找不开，您有零散铜板不？”烛龙摆了摆手：“拿着吧，来，给我取一盏新的，点好蜡烛。”老翁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带称，您这块银子掂量着，能买我这满架子灯了，这样不好，您且等一下，我去那边钱庄兑换了，好找给您，我绝不跑，我家就住河沿坊三条。”说着，老翁就健步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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