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见韦善有些疑虑，直口就言：“小子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韦善点了点头，把长戟丢到了一边：“王离雄兵二十万围困巨鹿虽然看上去不可一世，实则破绽百出根本就不堪一击。”

范增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他依旧没有想到韦善的思维会如此细腻，不仅对战事有着自己的见解，还对战前的局势了如指掌，他想了想慢声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也不妨实话实话宋义此人绝对是个庸才，有他在一定会阻碍整个灭秦大业。所以……”

“所以大人你早就已经决定要除掉此人好让项将军取而代之？”韦善没有丝毫避讳，当然他知道历史的发展，他更能够看清楚此时此刻范增心里的计谋。

“怎么说？”范增只知道常人都会觉得以六万兵力对抗二十万兵力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自己心中虽然早就已经排兵布阵完毕却想听听其他人等还有什么高见，没想到韦善一言就惊奇了自己内心的波澜，可谓又惊又怕。

韦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吹了一口气：“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项将军亲自去做，就是战时把所有的锅碗都砸了，他亲自下令凭他的气魄和威慑力，军队的士气应该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提升。

范增再一次点了点头，仿佛韦善才是军事，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听令之人。

“只是还有一件事需要现在去完成。”说到这里的时候，韦善又多了一些惆怅，“大人你也知道如今的上将军是宋义，此人胆小如鼠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有他在一天项将军便不能得志报国。”

“要怎么样做？”其他范增也想到了这一个攻击套路，只是要提升兵士的士气太难，尤其是敌众我寡的压力之下。

韦善摇头叹道：“这个很简单，只需要让士兵带上三天的粮食，然后把所有的锅碗器具都给砸掉。”

“如此一来不就是必死无疑了吗？”范增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艳阳高照，照得帐篷外面的韦善懒洋洋地又想要入眠，只是当自己快要笔直站着进入梦乡的时候被什么人给拍了一下肩膀。

“拍你妹啊！”韦善没有好气回头骂去，结果没想到第一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身为末将的范增。

“什么……”范增也算是智者加军师级别的人物却根本听不懂韦善骂的什么意思。

西楚大军驻扎安阳已经四十六天，韦善做了一段时间的执戟郎中还能拿到相当于工资的三百石报酬，只是依旧没有那个什么狗屁韩信的消息，他很纳闷这个历史名人军事天才不是早就应该出现在西楚军营之中并且和自己当上同一个职位成为一名执戟郎中吗？而这段时间项羽也算是始终不得志，任凭一身力气和抱负却无处施展，宋义那个上将军依旧只是推搪说再看看形势，尽避大多数人都知道再这样看形势只会眼睁睁地看到秦军把义军给灭了。

“连大人你都觉得是必死了，其他兵士当然也会这认为，行军打仗若每一次都当做必死一样看待，你认为这样的一支军队会有什么样子的表现？”韦善咧嘴咳了一声。

“好！这就是兵法上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妙计，妙计！”范增异常激动，他的眼中再一次闪烁出来奇怪的光辉，在他眼中韦善这个人的确能力非凡，这样的人却心甘情愿要做一个什么执戟郎中，这样的人太恐怖了，这样的人究竟要怎么样为他所用才能发挥最为强力的作用。

韦善早就看出了范增的想法，他无非又是已经想到了很多关于克敌制胜的办法只是一时间没有拿定注意，而这个军营之中能够和他这样的智叟能够攀谈一番的恐怕也只有自己了。

韦善恭敬地拜了一下说道：“心情还算不错，只是连日以来军内似乎没有什么动向感觉有些乏味。”

“哦！”范增有些惊异地看着韦善，可以说从上次定陶破城一战开始他就一直注意着这个少年，“不知道你对这次战局有什么认识，可以和老夫谈谈吗？”

韦善稍微想了一下历史书中的记载，娓娓道来：“秦军数量之庞大可是长途奔袭疲于奔命，只要断其粮草便能乱其军心，到时候凭借我军的气势定能将它二十万大军消灭殆尽。”

“好，可是怎样才能断其粮草呢？”

范增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韦善的肩膀，有韦善这句话他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想法和计策，自己和韦善的忘年之交可谓心智相投，原来都是为了大事而不拘小节的人，等到此次战役凯旋之后他定要向项羽推荐，拜韦善为将军。

韦善双手抱在胸前，简简单单地露出了微笑，没有丝毫压抑也没有丝毫假装，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情，虽然是忘年之交不过那种君子之情，默契之情却使他感觉到了难得的温暖，他拜了一下范增，恭送他缓缓地离开了自己的身旁，不过当范增走出去没多远的时候他没有忘记问了一句：“不知道大人可有在军营之中听说有一个叫做韩信的人？”

“韩信？不认识。”范增摇头加挥着手走远了，“这个营中已经不需要其他什么人了，只要有你一个韦善就已经够了。”

“是这样的吗？”韦善有点迷茫，他伸出一只脚去把地上的长戟勾了起来拿到手中，这种小事范增倒不会骗自己，军营之中果然还是没有韩信这个人，只是范增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吗？韦善想着想着自己都想要笑了，自己在军事上有多少能力，无非就是仗着自己读过历史书知道些许的故事内容，不过今天是楚军驻安阳的第四十六天，这个四十六天没有什么特别的，因为历史书上记载了今天项羽会亲自干掉身为上将军的宋义，然后自己取而代之，再看看范增的眼神，历史果然不会有任何偏差，宋义一定要死，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样子的借口被项羽杀死而已。

午夜风微凉，次将军项羽痛斥上将军宋义的惧敌等怯懦行为，在全军将士的大力支持之下亲手斩掉了宋义并命人火速禀告楚怀王，在此期间自命为上将军全权指挥西楚大军。韦善得到这个消失的时候正卷缩在项羽的营帐外面睡着大觉，只是东边的鱼肚白色已经缓缓而来了，他很厌烦那惨白，因为那惨白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会变成一片鲜红，这片鲜红映射到战场之上便是无尽的尸首和绝望，他明白巨鹿之战将是项羽一生辉煌的开始，也是一个重大的转折。

行军的号令已经响起，整个西楚大军停顿了几十日终于要重新回到战场之上，似乎每个人都有些磨拳搽掌，大家都知道秦军的数量还有作战的手段，可能心里会有一些胆怯，不过当他们都仰望着战马之上信心百倍的上将军项羽的时候，这一份胆怯几乎都可以忘却了，而此时战马乌雅之上项羽已然雄心勃勃剑指天下，韦善虽然身为执戟郎中却得到项羽的特别照顾还算是能够有一匹快马作伴随在了整个大军的中后。

按照范增的安排，西楚大军快速北上，不过几日就已经扎营于巨鹿县南边的漳水，几乎和秦军隔水相望了。这段时间项羽和英布忙于作战安排也没有几个人顾得上韦善，而范增对于整个计策的安排始终有些疑惑，扎营那一夜又来找到了韦善。

“明日出军，安排龙且和蒲将军率领两万楚军强渡漳水与秦军决战，小子以为如何？”范增虽然思前想后安排人手想了很久却始终不是特别放心。

“龙且不是项将军的心腹吗？怎么能够派他单独出战？不妥。”雍丘一战龙且单独率军走险要之道，虽然没有遇袭及时到达不过韦善还是觉得此人虽然有勇有谋略却对项羽有一种依恋之情，离开了项羽就像是离开了主心骨没有了丝毫霸气。

“那么……”范增还在部署人手，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合适。

于公于私韦善都窃笑了一把道：“英布吧，我相信无论任何战斗他都不会惧怕的，他又是我师兄关键时刻以一敌百都是有可能的。”

“这个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英布性格过激我怕他会闹出什么乱子。”范增的顾虑还是有的，“我就怕他不能控制军心，万一有士兵吓得逃跑凭他的性格一定会杀一儆百，平白无故便灭掉了自己的士气。”

“无妨，或者他的英勇就能够给士兵带来好运，就他了，大人你放心吧。”韦善极力推荐并且微笑着催促起范增来，“就这么定了，一切按照大人的安排此战没有任何问题，大人也快点回去睡觉吧，明日之后连续数日都有得劳累了。”

“哎……”范增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心中一念韦善说得也颇有道理，于是别了韦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次日，风缓，河水之上有几只鱼鹰经过。

项羽满酒拜别见了战马之上的英布和蒲将军：“有劳两位将军先行前往击破秦军先锋，待到大捷之后在下定当率领大军与秦军主力决一死战。”

英布饮了酒冲着项羽点了点头，只是他的眼神一直没有从韦善身上移开，他也知道此战的凶险，不过他深信凭借自己的实力即便是失败了也可以全身而退，他扬起手中的泣烁冲着韦善笑了笑，他的意思很明显，有朝一日这把剑将会取下韦善的首级。

韦善也偏着头笑了，不为别的只是笑自己的命运而已。

“出发。”英布举剑扬鞭领着两万士气高昂的楚军强渡漳水，蒲将军暂巡中路指挥着渡水的兵士，数十叶小舟立马横排于江面之上，好不壮观。“为了天下！”项羽举着手中的巨剑高呼起来，顿时间所有的士兵都开始舞动着手中的兵器气势冲天，“为了天下！为了天下！”

天下？韦善看着远去的先遣军队的影子有些感伤，无畏的战场杀戮到最后到底是为了谁，所有的领导者都是打着为了天下的旗号，最终整个天下落入自己手掌之中后这个天下便被个人所有，那些曾经为了天下抛头颅洒热血的年轻士兵却只能成为了灰土，多不公平。

“全军休整，明日出发。”范增的一言一行都是严格按照计划而定的，先遣军只不过是个诱饵，是输是赢根本不值得一提，剩下的四万人马才是本次战役的重点，按照秦军驻扎的地形和方位来看，先遣军渡河之后便会遭遇一场伏击战，不出意外的话今日傍晚就会有消息。韦善低着头跟着范增步入营地之中，所有的锅碗都在今天用上并且摆在了大营的正前方，今晚的一场好戏即将上演了。

漳水没有美景，傍晚炊烟之时依旧现得那么惨淡。

全军携带的所有锅碗都已经放置在了营地正前方，这一顿晚饭所有兵士们都吃得特别饱，却感觉怎么都吃不完一样。

看到兵士的一切行动几乎都和范增的计划差不多了，项羽才提着巨剑走到了大营之前高声吼着：“各位兄弟们，今日英布和蒲将军强渡漳水在漳水之边以两万人马痛击秦军十万余人，让我们为他们欢呼吧。”

“西楚军必胜！一举歼灭秦国！”这个时候一些兵士长和将领也都迎合着项羽的姿态高举了剑吆喝起来，整个营地一阵骚动，有好些原本吃饱了躺在地上懒洋洋休息的士兵也纷纷欢欣地跳跃了起来，无不为了这次胜利而欢呼。

韦善抹了抹自己的嘴，今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肉也特别多，只是当他转头去看旁边范增的时候他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此刻的范增也自信地冲着韦善微笑，捷报？其实前方的战况没有人知道，他们也等不了前方回来报信的人了，这个时候多在漳水之边呆上一刻只会多消磨掉更多的楚军士气，以两万歼敌十万的说法其实也是范增想出来的，现在楚军除了士气基本什么都没有了。

“兄弟们，今晚我们所有的粮食都已经用上了，没有吃完的都自己带上，然后砸掉自己面前的大锅吧。”项羽没有停下说话，而是第一个拿起了干粮往衣服里边放了，然后举起大剑将自己面前的锅砍成了两半，“兄弟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来！苞我一起，为了天下！”

“好！”

“誓死追随项将军！”

“歼灭秦军！”

又是一阵过分的喧哗，无数的锅碗破碎的声音惹得韦善都觉得耳朵有些痒痒了，他心中打趣到这些群众演员别的不行就是会嚷嚷，现在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破釜沉舟里边的破釜了，等待全军渡过漳水，恐怕就要开始决战了，为今之计还能做什么，他自己蹲了下来拿上了好多的馒头，看来巨鹿之战自己是必须要经历了，可别饿到了自己。

“据我所知巨鹿县南有河名为漳水，我军可以兵分两路分别路过漳水袭击秦军，一支部队在于强攻，另外一支部队则需要抱有必死的决心与秦军决一死战并且断其粮草。”韦善想了一下，继续说道，“要让士兵抱有必死的决心就必须有所作为？”

“原来是范将军！”韦善自认为和范增也算是密谈过好几次自然也不需要太过多礼。

范增挥了挥手示意韦善不要说话拉着他到了一个角落里边，他的眼神却有些诡异：“小子多日不见，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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