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必须拿下一场胜仗，才能让军中重新燃起斗志，整顿军中不良情况，调整后期守城部署……他没办法了！

“足够让他们向后退十里左右……”宋三娘看着李大将军眼中闪烁着犹豫不决，缓缓的勾起嘴角，只有善良的人才如此纠结，像她这般冷血的人，心中没有半丝同情和怜悯。

“沈将军！”宋三娘转身看向一侧的沈汉，“如果以檀州现在的情况，正面应敌，大辽会伤亡多少、我们又会伤亡多少？”

“唉！”沈汉长叹一口气，心说：你们两个神仙打架，让我这个凡人参与什么？旁观已经很吓人了，好不好？

既然是敌人，既然注定‘你死我活’……那么结局也必然要‘你死我活’！

没人会觉得这个决定是好做的，但有些事情……确实是靠牺牲得以成全的！

无论牺牲名誉或生命，都是会让人心痛的。

“为何你不能回答？”李玉寒喝了一声，见三娘似愣了一下，随即知道自己过急了，“我是说……嗯……一场战争，我们都可以先估算一下双方的伤亡量……”说到最后，他有些不敢看三娘雪亮的眸子，在那里，他看见了自己贪婪的模样。

一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心思已然狠毒至斯，若让她成长起来……这五年光阴，他似了解她，也似看不清她！

“李大将军，你的问题……”宋三娘歪头看他，“我回答不了！”

在她看来，想赢，就要付出代价！

“下次先出声，再出人！”宋三娘收回手，将银簪插回到头上，“李大将军，可有说是什么事吗？”

“大伯没有说，只说让我来找你，并把你送过去。”李不乱稍稍侧身，将营帐间吹过来的冷风挡在自己身后，“你们今天上午的时候说什么了？我大伯冷着一张脸，从上午坐到现在，我看着都觉得有些吓人……”

“大人的事儿……你少操心！”宋三娘掀开帘子进去，身后的李不乱却被拦了下来，“见过李大将军、沈将军、甄军师！”

“三娘，我大伯叫你！”李不乱兴冲冲的出现在三娘面前，却发现自己脖子一凉，一个尖锐的物件儿正抵着他的脖子，“三娘？”他紧握双拳，生怕自己下意识还击，伤了三娘。

想要守住城，也想要守住自己一世英名，在两者不冲突的情况下，自然是美事一桩。

但当两者相互抵触，不能共存之时，哪个在他心中更为重要，就要看他如何选择了。

他呆坐了一下午，可是脑子中闪过的所有战略，赢的机会都非常小，眼前似乎只给他留了一条乡间小路，再没有其他可能了。

“我不能进去吗？”他看着门口的亲兵，指了指里面，得到的是两人一致的摇头，只得站在门口等着三娘出来了。

“三娘……”李玉寒看着她，艰难的开口，“夹竹桃……你有多少？”

“他们会死多少人？”

李玉寒不相信三娘说的‘毒烟不会有太大的浓度，一般也不会出现致死的现象’，只要是毒，那必然会死人！

“如果正面对敌，按照我的估算，大辽大概伤亡三到五万左右，而我们……如果不退走，必然会全军覆没的！”

谁人不想留下光明磊落的身后名？

可后方无补给，前方狼似虎，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李大将军！”宋三娘依旧笑容满面，只是眼眸里没了温度，“我无论怎么放毒雾，大辽也不会死到只剩五万兵士，所以……您是想正面抗，还是用计策，我都会支持您的选择。”

她福身行礼，“今日我忙了一整天，委实有些累了！”

李玉寒看着转身离去的三娘，扶额苦笑，还是个会发脾气的小娘子，他怎么就把全部希望放到她身上了呢？

“大将军，我认为三娘的法子可行！”甄玉柳见他还是不能下定决心，便给了他一剂猛药，“这次只要能退敌，大将军可说是我私自放了毒烟，您并不知情！”

“放肆！”李玉寒怒喝一声，“我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小人吗？

去通知三娘，明日风向最佳之时，让她带着东西上城墙！”

他行的端、坐的直，就是他干的，怎么了？

兵者，诡道也！

他也不能每次都那么正直，要不死在战场上都能八百个来回儿了。

“是！”甄玉柳躬身行礼，“我这就去通知三娘准备！”

似怕大将军反悔，他急匆匆的就追出去了。

“呵呵！”李玉寒颓然的扶住沉重的头，“老沈啊！你说，我这么做对吗？”

“大将军，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选择了。”沈汉摩擦着腰间的刀，略带沧桑的回：“我在檀州已经有二十年了，上次它从我手中丢了一次，这次无论什么方法，只要能把外敌拦在城墙之外，我都愿意去做！”

“老沈，我知道！”李玉寒托着疲惫的身子往床榻方向走，内心涌起一阵无力之感。

“大将军，您先休息！”沈汉不会说什么漂亮话，能给大将军的，也只有‘不打扰’这三个字。

“三娘，大将军说，你需要准备一下，明天要上城墙！”甄玉柳追上她的时候，发现李不乱也在，只得含糊其辞的说了句。

“我知道了！”宋三娘点头，行礼后，转身走了。

“甄叔，到底什么事儿啊！”李不乱拉住他的袖子，“也告诉我一下呗！”

“你个混小子！”甄玉柳曲手指就敲了他一下，“军机大事……如何能让你知道？去去去！赶紧会营房休息去！

还有啊！不许去找三娘，让她好好休息！”

李不乱歪头见甄叔甩袖离开，不禁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

明天他就跟着三娘，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还能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走着瞧！

他迟迟不想用这计谋，一方面是不够光明磊落，一方面……他心中对三娘提出如此阴毒的法子，脊背感到一阵阵的发寒。

李不乱呆愣愣的看着面前唿扇的门帘，想着三娘说的那句‘大人的事儿’，貌似他比她要大上九岁吧！

她哪来那么大脸，说自己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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