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起来。”

荷音不敢不听。他站直身体，立刻就认出了这是之前楼梯上给他解围的人。慕家家主的姐夫，能直接命令凌二爷儿子的凌家家主，可不就是那位暗系天才凌霄遥麽？他还是英才榜第一名时曾见过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现在已经长成气势强盛的少年郎了。传闻他与慕家琅环夫妻情深还已经有了孩子，怎么会来琼楼寻欢？

“有这方面的原因。”凌霄遥承认，“当年花家扫尾工作做的很好，曾经的英才榜凌孤竹名义上已经死亡，于是当年我们并未深究。如果我想掩埋自己的过失，直接把你杀了或者就让你烂在琼楼不闻不问岂不更好，瞒过霄云又不是什么难事，但我认为错误既已犯下就不可挽回，我能做的只有尽力补偿。”

他正疑惑着，忽见凌霄遥后退两步，右手抬起，掌心向下握拳，左手覆于其上，弯腰下拜——这是岐天大陆非常严肃的表达歉意的礼节，这是要干什么？

由于长时间不曾大声说话，荷音的嗓音已经沙哑，他被迫低下头揪着领口咳嗽起来。

“凌和璞夫妇的死早已沉冤昭雪，我会把你赎出琼楼，凌林也已经正式认祖归宗。发现凌黎是叛徒时我第一时间就把他关了起来，为他做下的错事……”

“咳咳咳……难道不是因为阿林让你来找我？不然你这样高高在上的本家家主又怎么会想起我一个小小的分家子弟？十四年了！你才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凌霄遥站直：“她很好，已经回到了她的亲生父母身边。”

“啊…那就好……那…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识人不清又是什么意思？”父母在眼前惨死的景象再次重现，荷音攥紧了拳头。

凌霄遥垂眸：“我信任的助手背叛了我，投靠了赫连家，用手中的权利欺上瞒下，让我的亲姐姐凌林不得回归家族，操纵害死了你的父母，同时废了你的灵根。”她语调平缓地说着，再次狠狠剥开那痛彻心扉的伤口，任它血流成河。

荷音已经很多年没有再穿过琼楼里小.倌们接客的这身短衣了。被卖到琼楼是十四年前，前三年受尽凌.辱，被折磨得白了头发，如果不是因为琴声被花二少看重，他可能现在还过着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只是为何十一年之后却又要他……

荷音弹着弹着，却渐渐偏离原本的曲调，凄楚倔强的感情渐渐渗入。

凌霄遥闭眼听了一阵，突然开口：“凌孤竹。”

凌霄遥依然没有去看荷音，只是静心开始听琴。

“哈哈哈……”荷音愣过之后突然笑起来，一双极好看的眼睛因为激动而充满了血丝，“所以是我家人的优秀遭了赫连家忌惮？还是单纯遭了那凌黎的忌惮？你信任的人让我家破人亡，你这么多年不曾过问，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你给了害我一家的人权利，放任他为非作歹，你就是帮凶！我们一家蒙受耻辱嘲笑十四年，你依然是光鲜亮丽的本家继承人，我们所受的痛苦你轻飘飘地道了歉就让我来原谅？！”

绝望渐渐涌上心头。

怎么可能？十四年过去了，怎么会有人认出他？是凌家的人吗？又是来羞辱他的？

面前的光突然被遮住，荷音稍微抬头，面前的靴子上绣着的云纹…不会认错！就是凌家！

凌霄遥保持姿势道：“我是凌家家主凌霄遥，现为自己识人不清错信叛徒致十四年前英才榜凌孤竹一家落难深表歉意。”

长久的沉默。

荷音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么说，本家已经查清当年的事故了？我妹妹……我妹妹凌林怎么样？！”

荷音手一抖，一根琴弦崩断，直接把手指弹出一条血线。

他跪到一旁，竭力压制声音：“公子恕罪，奴不知凌孤竹是谁，公子恐怕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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